? 想想昨日拂袖而去的姚公子,了然心下还有几分好笑。
这个世界,有趣的人儿倒是真多。
倨傲得胜于君王的男子,却容不得他人的丝毫怠慢,真真可笑。昨日自己的不理不睬,大概是让他气得不轻吧?
只是,怕是让嫣红为难了!
想到那白衣男子,了然只觉得有几分可惜。这般容貌,为何偏偏赋予了这么个人?美艳不可方物的男人?了然心下摇了摇头,这太不适合她这颗现代灵魂的审美。
昨夜刚从嫣红的小院出来,却见风起已然候在门外了,大约是不放心自己吧。了然见了,心下有股暖流经过,不经意的,她确实已将风起当做自己的弟弟了。
这一世,自己真的是幸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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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刚进了贸易行总店的内堂,便见紫堇紧锁着眉头。
“姐姐这是怎么了,谁一大早便给姐姐气受了?”了然伏在紫堇身后打趣道,眼睛却已经瞥见了桌子上的信函。
“怎么会这样?”她也有几分意外。
紫堇只是摇了摇头,叹道:“已经有六七日了,前两天还总以为路上有什么意外耽搁了,所以也并没有想着告诉你,如今瞧来,那边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了然心中咯噔一声:雪儿也已经两天没来了。
莫不是?
“已经有代理商来催货了吧?”了然细细看了这些日走货的单子,向紫堇问道。
“可不是?”紫堇满面愁绪,“再过几日,这番梨皇城的妇人们怕也要发愁了,第二天要用的香粉上该哪儿去买呢?”
自随着了然打点当铺,开设钱庄,直到经营如今的贸易行,似是一直做得顺风顺水。如今的难题,却还是头一遭遇见。
“那些老人家也已经知道了吧?”了然其实不问也该知道的。
“能不知道吗?这些人就是来当那番梨皇帝的眼睛的,敢随便瞌睡打盹吗?”紫堇嘟囔着红唇,嘴中尽是无奈。
了然揣摩着,番梨皇帝那边怕是也要派人来问话了,难为他这次倒没那么急性子。只是,人家毕竟是这贸易行的大股东,也该是有知情权的。
这一日,贸易行的总店发出了数道信函,又有几个得力的伙计,被纷纷派了出去。
要说这些伙计,还是薛荣去年依着了然的意思,收留的那些孤儿。如今,其中几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跟着薛荣历练了这些日子,已然渐渐能独当一面了。而了然传授给他们的武道,也让他们在外闯荡时能多了些防身之技。
凡日与劳儿,倒是没让了然失望,如今俨然已成了这些孩子中最有威信的人物。
只是,对贸易行做出的种种努力,了然心下却并不乐观。
口中的银哨已吹了数次了,空中却始终没有那雪白的身影。
好在,自己几人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希望那几人的努力,即便是杯水车薪,也好歹能缓一缓贸易行的尴尬局面吧。
后几日,窝在总店里唉声叹气的代理商愈加多了,连一向爽朗的嫣红,面上也多了几分忧心。原本以为可以让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计,如今瞧来竟也不是这么稳妥了。只是,她瞧着了然面上的淡定,心下到底安定了几分。
“小姐,鹰国的货过几日该到了吧?”嫣红心中倒是相信了然之能的,只是,信归信,急自还是急的。
“再等等吧,能不能有过去的量不好说,但总会有些的。”了然如今也有几分焦急,鹰国的货路莫名中断了这么多日子,鹰浩那边又迟迟联系不上,如今派出去的几个伙计,虽是联系上了在鹰国境内的合作方,但对方却不知何故,依旧是迟迟不肯发货。
几个伙计无计可施,只能依照临行前了然的嘱咐,自行在鹰国境内高价采购了些急需的货品,如今已然运在路上了。只是,这毕竟只是权宜之计。
幸而薛荣为人老道,诸多代理商在其安抚之下,倒也不曾闹事。抑或是这些商人也知道,这生意最大的股东是当今皇上。皇上还没着急,自己这些小人物还不必乱了阵脚吧?
只是,谁说皇上不急?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国库里银子少了,这皇上做得怕也不是那么安稳。当然,如今薛家贸易行的些许困难,还不至于乱了番梨国的根本。但身居帝位,他自是也不能就任由那些白花花的银两打了水漂。
再次行走在番梨国皇宫的时候,了然的心绪却与上次决然不同了。
天下之大,如今也只有这番梨国待得还算自在,如若此事让皇宫里的这位心生嫌隙,日后的日子会不会不再这般自由逍遥?
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次给她领路的,依旧是上次那个机灵的小太监,了然见他如今的穿着似是比上次好上了几分,约摸也已经升职了,倒是有几分为他高兴。但她也清楚,在这宫中做个不自由的阉人,位份再高,说穿了也不过是个奴才。因而手下依然不含糊,还是给他塞了个小银锭。
只是,这次小太监却竟是挡住了:“小姐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也听说薛家如今遇着了难处,怎么能再让小姐破费?”
难为他竟能为自己着想,了然自是有几分感动,只是手中的银子却并没有收了回来,只是朝那小太监说道:“有劳为薛家的事挂心了,只是却也不差这些,公公便收下吧!”
见了然坚持,那小太监也不再推却,只是面上更多了几分善意。
番梨皇帝的内殿,依然飘荡着那么股甜腻腻的味道。
而偌大的蛋壳型大殿,越发让了然有了些寂寥之感。却不知这番梨皇帝是如何在这里打发日日夜夜的?
番梨皇帝依然犹抱琵琶半遮面,还是慵懒地躺在屏风后与了然答话,虽问起了贸易行的难处,语气中却并无逼问之意。了然心下倒有几分纳闷,如若并不是那么在乎,这皇帝又为何竟要急着亲自召自己前来回话?
“唤小姐来,只是有个消息想让小姐得知,鹰国如今怕出了些乱子,鹰帝似乎这会儿正下落不明呢!”
了然心下咯噔一声!
说起那位鹰国“同行”的遭遇,番梨皇帝只是副不咸不淡的口吻,语音中仍旧充斥着那股阴气。
了然如今却顾不上揣测屏风之后那人的心绪,心思已然尽数转到了千里之外行踪不明的那人身上。
究竟是出了何事?
薛荣这几日没少外出打听,但始终没能探到什么消息。如今番梨皇帝提及的,怕也是国家的高级机密吧。如若不是这番梨皇帝的耳目探到了,自己如今怕还是如没头苍蝇般呢。
只是,这番梨皇帝又为何这般好心,竟亲自提醒自己?
仅仅是为了那么些银子么?
又几日,贸易行伙计自行采购的鹰国货物,陆续零星地运到了番梨皇城。各家代理商皆分到了少量份额,虽说均不满意,但这些人均不明就里,如今见好歹有货来了,便以为之前的断货潮怕是要慢慢过去了。
薛荣却有几分忧心忡忡,如今大批的银子都作为定金压在鹰国的合作商手里,对方就是迟迟不肯发货,竟似是一幅摆明了要赖账的架势。了然暗叹,这个世界还没有通行的国际法,自己的贸易行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竟是投诉无门。
只是,如今在她的心里,银子还是其次。倒是鹰浩如今究竟身处何方?
她不是不曾想过要回鹰国去看看,但一来鹰国太大,她就算去了,也是无的放矢。二来,番梨国这么一大笔烂摊子,自己若是走了,怕是有串通他人携款潜逃之嫌,父母双亲外加紫堇几人便处境堪忧了。
风起倒是帮了然解了不少烦忧,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能耐,竟是让这满皇城的贵族股东们缄默不言,总之没有一句抱怨之辞传入了然的耳中。
深宫里的皇帝更是让了然出乎意料,竟是不曾有一丝逼问之意。
还算是幸运了吧?
只是,这一日的一大早,怀中的雪儿竟让了然失了方寸,其满身的血迹已然干了,只是了然悉心检查了雪儿全身,却并未见到任何伤痕。
那么,这血迹只可能是……
别人,是根本近不了雪儿的。
鹰浩,你究竟怎么了?
你身在何方?
第一次,了然如此心急如焚。
原来,最大的无能无力,是见不到,是摸不着。
如若可能,她定会抛下眼前的一切,让雪儿带路,雪儿必定是知道鹰浩的下落的。只是,人力又岂能与大雕的速度相比?
并没有眼泪,了然清楚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一点点地细心洗去雪儿身上的血迹,雪儿比寻常表现得更加温顺,或是因为与了然分别久了,如今不仅有几分亲昵,竟还有几分撒娇的意思。风起见了院子里的雪儿难得这般顺脾气,正想伸手去摸,雪儿却已然腾空而起,只是却并不离开,只是盘旋在半空中瞪着风起,瞧得风起哭笑不得,更是心有不甘。
看着空中带着几分霸气的雪儿,扑腾着壮硕的双翅,倨傲而惬意地飞翔着,了然忽然心中一亮。
之前到底是过于心急以至于失去了理智,如若再冷静一些,一定会想到个中缘由的。
只是,何时竟会为鹰浩乱了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