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姝牵了牵唇:“止表哥。”
少年彻底变了脸色,冷冷道:“姑娘,我可不是你的表哥,请不要随便乱叫。”
冯姝从袖子中掏出一物,塞在了少年手中。
少年摸了摸手中的东西,忽然浑身一僵。
这个荷包为何那么熟悉?
少年手一抖,快速把荷包打开,荷包里有一只雕刻得活灵活现的兔子,通体碧玉,是用上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
少年颤抖着双手抚摸着那只玉兔,脸上的神情一片错愕。
这只玉兔是他在京城有名的金器店里定做的,上面还刻了一个“絮”字,是表妹去南疆前,他送给表妹的礼物。
表妹有一次把玩玉兔的时候,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兔子的一只耳朵便豁了一块。
少年表情呆滞,摸着那只兔子久久不语,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西平侯府和晋王府一样被灭了满门,表妹死于和亲途中,这只玉兔为何会出现在这位姑娘的手中?
难不成眼前的少女和表妹认识?
“你到底是谁?这只兔子为何会在你手里?”
冯姝看着一脸呆滞的少年,语气平静道:“表哥,你相信借尸还魂吗?”
少年铁青着脸道:“什么意思?”
少女上前一步,站在了少年面前,看着他的脸道:“表哥,说了你也许不相信,我就是絮儿,是你的表妹。”
“这怎么可能?你……不要骗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少年仿佛受到了侮辱,脸色涨得通红。
要不是看在这位姑娘救了他的份儿上,他恐怕会立刻就把她轰出去。
冯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道:“表哥,我就知道说了你不会相信,可这事却是真的,三年前,我在去苗疆和亲的途中遭遇了绞杀,可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定安候府的大姑娘,为了报仇,我就用这个身份回到了京城,刺杀了杨侍郎和太子……”
少年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杨侍郎被刺杀的事,他当然知道,还听说刺客至今还没抓住。
可刺杀太子的据说是太子的一名侍妾,难不成那是假消息?
不过,眼前他并不关心那个消息的真假,他只想弄清楚这位姑娘的身份。
虽然他不相信少女的话,可心里又有些期待。
借尸还魂?这样荒谬的事真的存在吗?
不,这是不可能的事。
少年捏着手里的兔子,久久不语。
可如果这位姑和表妹没关系,她手里为何有这只兔子?
少年的一颗心跳得厉害。
难不成是这姑娘捡到了表妹的兔子,便用这只兔子作为信物,企图冒充表妹?
可人家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听小六讲,几天前,就是这位姑娘从那些卫兵的眼皮底下把他给救出来的。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姑娘绝不是官府的人。
他现在是朝廷要抓的犯人,整天东躲西藏,人家冒充表妹和他相认,图的是什么?
少年摩挲着光滑的玉兔,忽然问:“你知道,这玉兔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如果这玉兔是这位姑娘捡来的,想必是不知道这个秘密的。
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这玉兔的肚子上有个机关,只要打开那个机关,就会发现里面藏着七颗药丸,七颗药丸分七种颜色,分别代表不同的用途……”
少年心头一震:“分别代表哪七种用途?”
少女不疾不徐道:“这是七种毒,表哥对我说,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用它来防身,可我去南疆的时候,却忘记带上它了,后来,我借尸还魂成冯大姑娘回到京城,偷偷溜回西平侯府找到了这只兔子……”
少年的手摸到兔子的腹部,轻轻一按,兔子的腹部便出现了一个洞,里面躺着七颗不同颜色的药丸。
一滴泪悄悄从少年的眼角滑落。
“絮儿——”少年喃喃道,“你真的是絮儿表妹吗?”
这玉兔的秘密,除了他们二人,其他的人都不知道。
他从小就知道,皇上一直虎视眈眈,想置晋王府于死地。
为了未雨绸缪,他虽然眼睛看不见,却练就了一身好武功。
所以,当听说表妹被封为公主送去苗疆和亲时,他特意做了这只玉兔送给她,就是让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保命。
少年眼眶发涩,却强撑着没有落泪。
难道眼前的少女真的是表妹借尸还魂的吗?
见少年迟迟不语,冯姝干脆把心一横道:“表哥,我借尸还魂这件事连小吉都相信了,你为何不信?”
“小吉?你什么时候见过小吉?”少年目瞪口呆。
冯姝的脸上露出哀伤:“当初我听说锦衣卫抓到了一名刺客,还以为是你,就乔装打扮去了一趟牢房,我在那里见到了小吉,我就是从他嘴里听说你还活着的消息。”
少年脸上露出震惊:“他是如何相信你的?”
“开始他也不信,后来我说了一些我们小时候的事,他就信了。”
“小时候的事?”
少女点点头:“对啊,我跟他说了在秦川的时候,每年到了冬天,我们三个人一起给鸟儿做窝的事,我叫他小泥鳅,说你是小喜鹊……”
话音落,少年霍地站起来,似乎想伸手去触碰少女,却还是忍了下来。
冯姝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表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特别谨慎,不会轻易相信别人。
如果她说出了这件事,表哥还是不相信的话,那她就没有办法了。
少年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的少女,情不自禁道:“表妹,真的是你吗?”
冯姝一把握住了少年的手,哽咽道:“表哥,我以为,今生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这一刻,所有的孤单和恐惧都不存在了,在这个世上,她真的找到亲人了。
少年一把把冯姝拥进了怀里,抱着她放声大哭起来。
“表哥,你没死真是太好了,我在这个世上再也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冯姝自从重生后,还从没像今天这般痛快地哭过。
少年拉着少女的手道:“你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少女果真伸手在少年的手臂上拧了一下。
“啊——”少年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好疼啊,看来不是梦,是真的,你果真是絮儿表妹,就连这拧人的手法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