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停下马车,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差爷,小人是巷子口那一家的,我家娘子突然患上了急症,吃了几副药都不见好,所以小人想去找王神医给她看看。”
领头的官差一脸凶狠道:“什么急症?你这马车里莫不是藏着朝廷的犯人吧?快把车门打开!”
钱三急得都快哭了,不停朝众人拱手:“各位差爷,你们可以问问这万花巷的街坊邻居,我们夫妇两住在这里很多年了,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小人只是个小木匠,连那朝廷犯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会窝藏犯人呢?真的是小人的娘子患了急病,求各位大人开恩。”
领头的官差把钱三推了个趔趄,骂骂咧咧地坐过去道:“少啰嗦,快打开车门接受检查。”
“大人,小人的娘子病得很厉害,吹不得风的,求各位大人开开恩。”
眼见领头的官差已经走到了马车前,钱三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不停地磕头。
领头的官差见钱三死活不让开车门,就更加怀疑了。
他一脚把钱三踹翻在地,大步走过去,哗啦一声拉开车帘子。
一股呛鼻的怪味铺面而来,领头官差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定睛一看,见车上果真躺着个女人,满脸都是红疹,样子看着很是可怖。
领头官差本想掀开盖在女子身上的薄被,看到女人那个样子,不由得动作一滞。
这女人看起来好像不大行了,他不想沾上晦气。
不过,上峰交代过,刺客就藏在万花巷中,很有可能会乔装打扮后逃跑。
所以,任何一个想要从万花巷出去的人,都不能轻易放过。
虽然看这女人的样子,不像是装病,可事无绝对。
不过,稳妥起见,他没有亲自上去检查,而是朝身后的几名衙役招招手:“你们几个过来一下。”
靠近的两名衙役急忙走过去,其中一人刚要伸手去掀开被子,忽然惊恐地退后一步。
领头官差踢了那名衙役一脚,气愤道:“我让你去检查,你往后退干什么?”
那名衙役看着车厢里的女人,满脸煞白道:“大人,这人患的……好像是天花。”
“什么?天花?”另一名官差刚要上前查看,听到这话,吓得踉跄后退。
领头官差却半信半疑:“天花?你是大夫吗?怎么知道这人患的是天花?”
那名衙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悲痛之色:“小人有个妹妹,大前年就是患的天花,症状和这个女子一样,也是满脸红疹还发着高烧,几天不到就没了,我二妹因为和她睡一张床,也被传染了,没几天也没了,短短几天不到,我的两个妹妹全都死了……”
说到妹妹的死,衙役的声音哽咽了:“这天花传染很厉害的,幸亏小人那会儿没有跟她们接触,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钱三听到这里,一把揪住那名衙役,脸色惨白道:“差爷,小人的娘子果真患上了天花吗?”
说话的衙役慌忙甩开钱三的手,满脸都是嫌弃之色:“你家娘子的症状和我妹妹当初一样,应该是天花没错了,你跟你娘子接触过,估计也被传染了,你可别害我……”
说完这话,那名衙役立刻走到一口水井旁,打了一桶水开始洗起手来。
钱三顿时痛哭流涕:“不可能啊,我家娘子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患上天花呢?”
众人听了那名衙役的话,全都后退了几步,跟钱三保持着一大段距离,生怕也被传染上天花。
领头官差也有些怕了,急忙对钱三挥挥手:“别嚎丧了,赶紧走吧。”
钱三这才擦了擦眼泪,走过去放下车帘子,赶着马车驶离了万花巷。
躲在远处的冯姝和小六,看到马车安全地离开,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等到马车走了一刻钟,冯姝这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小六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冯姝出来得倒很顺利,小六却被拦下了。
众人把小六盘仔细查了一番,见他身上没有伤口,又和嫌疑人不像,这才把他给放了。
接下来的几天,冯姝把表哥藏在紫烟湖上一处隐蔽的地方,用了最好的药,慢慢调理的一段时间,少年终于苏醒了过来。
他翻了个身,闻到屋内陌生的气息,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守在旁边的小六擦了擦眼角,轻声唤道:“世子,您醒了——”
少年眨了眨无神的眼睛,茫然道:“小六,这是在哪里?”
听到动静,一直守在屋外的冯姝推门进来。
小六立刻指着少女道:“世子,是这位姑娘救了您?”
少年的眼睛看不见,可听力极好,他扭过头,准确地转向少女站着的方向,欠了欠身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你感觉怎么样?”冯姝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声音不由得哽咽了。
少年的眼睛看不见,可却极其敏感。
如果他没猜错,这少女好像哭了。
奇怪,听声音,少女并不是他认识的人,为何看到他会哭?
少年压下疑惑,平静道:“我已经好多了,敢问姑娘姓甚名谁?”
冯姝顿了顿, 缓缓道:“我性冯名姝,原是定安候府的大姑娘,后被家中赶出来,为了谋生,在紫烟湖上开了人一家画舫。”
“冯姝?”听到这个名字,少年浑身一震。
这姑娘竟然和表妹同名?
如果表妹还活着,应该也和眼前的姑娘一般大了吧?
少年忍着心痛,尽量用平静的口气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为何要救我?”
冯姝看向小六:“你先出去吧,我想和你主子单独谈?”
小六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放心,但看在这位姑娘救了世子性命的份儿上,还是走了出去,并随手关上了门。
屋内就剩下少年和冯姝两人,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冯姝看着少年单薄消瘦的身影,心中一阵刺痛。
她的表哥虽然是个瞎子,却生得芝兰玉树,风度翩翩,何曾像眼前这样落魄过?
漫长的沉默之后,冯姝忽然开口道:“止表哥。”
少年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忽然浑身一震:“你……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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