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元阮阮含笑的眼神,陆清临忍不住有些心虚,低头喝起了茶,想要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嘶、”
一个没注意,被茶水烫了一下,这下,更是惹得元阮阮笑的前仰后合。
不由的,陆清临心中有些羞愧。
这幅模样,可是惹的元阮阮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似的,就差拍手喊了,“清临哥哥,你耳朵怎么红了啊?”
其实,她不想笑的,她发誓。毕竟,这可是未来的丞相,和完颜珺的地位,可谓是不相上下的呢。即便是抱不住大腿,也不好推给别人不是。
只是没想到,陆清临这么一个自诩风流的人,居然还会脸红,还当真是难能可贵的一幕啊。
不由的,就忍不住开口调笑了几句。
这下,原本就有些不自在的陆清临,此刻恨不能立时离开这里,才好缓和一下自己尴尬的情况。
“好了清临哥哥,是阮阮不对,阮阮不该笑你的。”看着陆清临一副羞愤难当的模样,元阮阮也见好就收,尽管还是有些忍不住,但是到底,还是不笑的太过于张扬了。
看着陆清临的表情缓和了些,她才开口问道,“只是清临哥哥,这么晚了,不知你这么着急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个,陆清临的神志才算是回来了些许,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由的看了元阮阮一眼。
只是这一眼,却满含缱绻。
“哦,对了,你不是说南......”话说半截,想到了所出的环境,陆清临及时止住了口。
周边这么多的人,若是被南诏王知晓,定然不会放过他们二人的。
看出来陆清临眼底的犹豫,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那便可以离开了。
只见元阮阮小手一挥,不一会儿,诺大的房间,便只剩下了元阮阮和陆清临二人。
“清临哥哥想说什么,尽可放心大胆的说吧,无需顾忌。”和方才的笑意盈盈的模样不同,此刻的元阮阮,居然有一股子过尽千帆的感觉。
而这样的感觉,让陆清临都不由的有些正视了起来。要知道,如今的元阮阮,也不过是才十三岁的年纪。从小娇养在深宫中,有庆帝的保护,想来最是无忧无虑了。
在对视的过程中,不自觉的,居然有种被压制的感觉。于是乎,陆清临连忙摇摇头,让自己稳定下心神来,才继续说着,“阮阮,你说,南诏王会在月初复发,但是离月初,也不过十日了。今日得见南诏王,却并没有任何的异常。所以、”
“所以,清临哥哥想来问阮阮,为何如此笃定,是吗?”先一步的,元阮阮把话说了出来。
“是!”没有犹豫的,陆清临给出了答案。
很难想象,他的疑惑,居然是南诏王为何没有异常。而不是对于元阮阮话的怀疑。
这样的结果,便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对于这个问题,元阮阮早就料到了,低笑一声,随后凑上前去,盯着陆清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着,“很简单,曾经啊,我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南诏王便是那日发作的。”
这样突如其来的靠近,让陆清临很是不适应,身子微微后退了一下,才问道,“一个梦?”
不得不说,这个答案,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子不语怪力乱神,好端端的,只是凭借着一个梦,便断定一个人的生死,未免草率了些。
而且这个人,还是位高权重的南诏王。
但凭借这个,恐无法说服他,不由的,陆清临的眉头有些微皱。
对于这个反应,元阮阮并不惊讶。重新坐了回去,又再次确认了一遍说着,“是的,一个梦,一个让我过完一生,又重新开始的一个梦。”
说着说着,元阮阮的声音缥缈了几分。连带着对接下来的话,也让人感兴趣了几分。
接下来,陆清临便听到了一个梦,一个关于庆国结局,关于他陆清临结局,关于她元阮阮结局的梦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说这是一场梦,但是陆清临听来,却仿佛亲身经历过似的。而眼前的元阮阮,虽然是在笑着,但是眼底的泪珠,却丝毫也掩饰不住的落了下来,顺着光洁的脸颊,躲到了颈窝里,消失不见。
从第一次见面,在他跟前的六公主,便一直是恣意潇洒的。即便是到了江南,条件大不如前,也一直都是积极乐观的。
相较于现在,沉醉于那场梦境的元阮阮,似乎无法抽身一般,感受着各个人的悲欢离合,感同身受。
说完之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元阮阮转过身去,用袖中的手帕擦拭干净。在转过身来的时候,便又是那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了。仿佛刚才那般悲伤的人,不是她一样。
“好,我便和你赌。只是这赌,输了该如何,赢了,又该如何?”
这可让元阮阮有些为难了,思虑之后,她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若是清临哥哥赢了,那阮阮,便任由清临哥哥差遣。若是阮阮赢了,反之,则是清临哥哥任由阮阮差遣,如何?”
说完之后,她便暗自在心中窃喜。
看吧,她还是很善良的,故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让陆清临以为自己,是对他这个人有想法。实际上,她是有想法,但是,却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想法。
左右南诏王病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陆清临,未来的权臣,思量一番,她还是不想放过。
果然,元阮阮刚说完,陆清临便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去。
元阮阮知道,他是想左了,但是没关系,这正合她的意思。也不打扰,静静的看着他,只为一个结果。
待陆清临转过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元阮阮那执着的模样,心下不由的一暖。
“好,那我们,便立下赌约。”
由于事情进展的顺利,回去就寝的路上,元阮阮都是哼着小调的。一路上忍不住在心里盘算着。
眼看着秋围的日子就要到了,到时候,尚衣局便是自己的了。那个时候,借着秋围,自己的水云烟,肯定能够大方溢彩的。在加上尚衣局在自己的手中,那穆氏布庄,还用愁没有生意嘛。
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元阮阮的嘴不由的咧的更开心了些。
一旁的采儿,看到六公主高兴的模样,也跟着说道,“看来陆公子对公主很是重要呢,陆公子不过是来了一次,公主便如此高兴。”
这话,成功的让元阮阮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连忙解释着,“采儿,乱说什么呢。本宫与陆公子,可没有什么。”
相处多日,对于六公主,采儿也不似当初那般惧怕了,于是也跟着取笑道,“是,公主对那陆公子没有想法。想我们六公主何其优秀,还差一个陆公子不成。”
“采儿,胡说什么呢。”看着这个小丫头越发肆无忌惮,元阮阮故意落下脸,想要吓唬她一番。
不过,已经跟随了她许久的采儿,早已经摸清楚了元阮阮的脾气,又怎么会害怕呢。
“不过,奴婢悄悄的打量了一下,那陆公子,当真是俊俏啊,而且对公主,也非常贴心。若是公主能够找得陆公子这样的驸马,想必日后,也会幸福的。”
二人兴高采烈的聊着,刚打开门,便看到采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把元阮阮给吓了一跳。
此刻她孤身一人,若真的有什么人来,还真的是无法对付。想到这里,她有无比懊悔自己当初居然没有趁着阙尘在的时候,学些保命的功夫。实在不行,学些逃命的功夫也成啊。
四周寂静,只听的蛙叫。在加上采儿晕倒的时候连带着把灯笼也扑熄灭了,四周更加的黑暗,只能靠着天上稀疏的月色来打量了。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叫人了。虽然这三更半夜的万一传出去自己的名声不好,但是还是安全最重要。
就在她提气打算喊出来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后来了人,还来不及惊恐,便感受到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话,“是我,完颜珺,别喊。”
听到这个,她连忙转过身去。一打量,可不就是完颜珺嘛。只见他身着夜行衣,脸上之前还带着面巾,这幅打扮,可谓是完美的和这漆黑的夜色融为了一体。若是不开口,恐怕就连自己也是认不出来的。
看了一眼地上的采儿,不由的有些不满。好端端的装神弄鬼做什么,现在还把采儿给弄的昏倒了,他这是要做什么。
“少将军如今都要做这廊上的飞贼了嘛,悄无声息的来也就罢了,如今,还把本宫的侍女给弄晕了过去,着实有些不妥。”
看着少女一脸倔强的指责着自己,完颜珺也不闹,只是悄悄的牵着元阮阮的手,嘴上说着小心,便把人给领了进去,顺手,还把门给关上。至于外边躺着的采儿,便一眼也都没有看了。
他才不会说,自己之所以把采儿偷偷打昏,是因为听到采儿的那句“若是公主能够找得陆公子这样的驸马,想必日后,也会幸福的”
自己还好端端的活着呢,有他在,哪里还能轮得到别人。这个侍女,也太没有眼力劲了些,枉费之前元阮阮住在将军府的时候,自己每次给元阮阮带些吃食的时候,都不忘让下人给这个婢女带些了。
原本还想着能够自己说些好话,没想到,这吃的都喂到狗肚子里了,全然向了别人。
既然如此,那自己便也就无需客气了。
刚到屋中,还不等元阮阮甩开,完颜珺便率先把手放开。随后便去拿着烛台点燃了烛火。
看着在夜色中行动自如的完颜珺,在打量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似乎,有些温暖,还残留在了上面。
看着已经坐在那里开始喝茶的完颜珺,她不由的赌气上前一把把茶杯从完颜珺的手中抢了过来,重重的放了下来,不满的问着,“少将军趁着夜色前来,恐怕所为的,不只是本宫这里的茶水吧?”
看着元阮阮那一副炸毛的模样,不知怎地,他便联想到了当初元阮阮养的那只猫来。想当初,那只猫每每见了自己,便是这幅姿态。全身拱起,毛发炸起,一副戒备的神色。
元阮阮怎么会是猫呢,她慢慢是只小刺猬才是。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也就忽略了元阮阮的问题。
这可让她更加生气了,于是站起来,把门打开,指着门说着,“女子闺房,少将军还是注意些,往后莫要做这种事情了,平白的惹人诟病。”
得,他的小刺猬不高兴了。
于是,他连忙的把人安抚住,重新的把门关好,然后才说着,“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多日未见,所以想着来看看。顾忌着你的大计,便只好深夜前来了。”
他口中所说的大计,便是当初二人商议好的,接着由头,离开将军府。
众所周知,完颜珺对元阮阮,那叫一个死心塌地。若是完颜珺还在,那些躲在背后的腌臜之人,便会有所顾忌不敢出手。
但是这不是元阮阮要的结果,所以,她才联合完颜珺演了一场戏。至于戏中的将军夫人,是真情流露,还是假戏真做的,那便不得为知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场戏的效果,却是十成十的。这不,她才刚从将军府出来,那边的人便安耐不住,设计,把她的水云烟泡了个精光。
若不是之前早有防备,留了一手,让完颜珺找人,在背地里生产了一些出来,恐怕这次,还真的就要掉进对方的算计里呢。
到时候,自己的宏图伟业还未开始,便已经折损在了摇篮里。
“既然少将军知道我的大计,那便不该深夜造访。若是被人发现,那岂不是前功尽弃。少将军熟读兵法,自然应该知道,敌人,冒头了才好处理。一味的藏起来,恐怕,才是后患无穷啊。往后少将军可......”
突然,这话,戛然而止。
因为,原本还在那里坐着的人,突然站起来,把自己抱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