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筹措军饷,之前减免的赋税加重,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更胜于现如今的庆帝。
而这些,现在的陆清临,都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陆清临总感觉,眼前的元阮阮,似乎是经历了些什么,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居然,让他忍不住的有几分信服。
不由的问道,“那阮阮如何确认,自己追随的,便一定是正确的呢?”
“我不知道。”元阮阮干脆利落的回答着。
这答案,让陆清临有些失望。
不过,随后元阮阮便又说道,“但是我知道,一定不会是南诏王。”
“凭什么?”陆清临有些皱眉,不明白为什么,元阮阮能够这样肯定,难不成,她是知道些什么吗?
“清临哥哥,不若,我们打个赌如何?”此刻的元阮阮,不复刚才的认真,俏皮的像个兔子。
不由的,陆清临也跟着柔软了脸部的线条,和煦的问着,“赌什么?”
“就赌南诏王,会在腊月初的时候复发,活不过十年。”元阮阮自信的说着,随后,满意的看着陆清临的脸色发生了变化。
这个秘密,是完颜珺告诉她的。若不是因为这个,南诏王也不会早早的便把皇位交到元霖的手上。
当初药清长老医治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事情,等她知道了,已经为时已晚了。现如今,即便是她去告诉南诏王,也于事无补了。
药清长老留下的毒,加上地心火芝的催化,更是已经融入了血液中。若想根除,除非是给南诏王体内的血液都更换一遍。而这样的事情,谁都无法做到的。
“如何,清临哥哥可否敢赌?”等不到回复,元阮阮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这次,陆清临可没有办法装作没听到了,深呼吸一下,他将信将疑的问道,“阮阮,该不会是你,做了什么吧?”
也不怪他这样问,毕竟元阮阮的神色,看着太过于笃定了些。若是仅凭借猜测,恐怕,是无法这样确定的。若是元阮阮真的做了什么,他可真的是要重新在评估一下了。
“清临哥哥以为,阮阮当真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罢了,赌与不赌的,日后也只会见分晓的。到时候,清临哥哥在做决定也不迟。原本还想为清临哥哥接风,但是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还是免了吧。阮阮还有些事情,便不多留了。”
等到元阮阮离开后,许久,陆清临都有些没有回过神来,在他脑海中回荡的,便是元阮阮的容颜。
其实元阮阮说的话,他已经信了几分。但是,却也顾忌了几分。这位公主,恐怕,是不甘心只做一个公主了。
而这条路,却并不是那么好走的。或许,他可以帮一把,也未可知。
想通之后,他便掉头去了另一个方向。
南诏王府。
尽管已经来了多次了,但是对于南诏王府,陆丞相却依旧加了一份小心。在密道中穿梭着,老远,便能听到其他地方传来的哀嚎。
听到这里,陆丞相也只能是加急了步伐,紧紧的跟在了临三的身后,生怕落后。
终于,在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到了一扇铁门前,停下了步伐。
原本在前边带路的临三转过身来说着,“丞相大人,王爷说了,让您自己进去,小人便不打扰了。”
说完,便又沿着其他路离开了这里。
黝黑的甬道中,此刻只余陆丞相一人。配合上远处的嚎叫,无疑又可怖了几分。
沉淀下心神,整理了一下衣冠,最终,他还是推开了眼前的门。
刚入内,便看到了已经等待许久的南诏王。看那脸色,似乎并不是很明朗。
于是,陆丞相连忙上前道,“回禀王爷,宫中有事,耽搁了几分,故而来的晚了些,还望王爷赎罪。”
不过,这番恭敬的态度,却并没有得到南诏王什么反应,甚至于,连眼皮都没有抬。
对此,陆丞相心中深感不妙,于是再次请罪道,“下官来迟了,还望王爷责罚。”
这次,南诏王倒是抬起头来了。看着一副恭顺模样的陆丞相,出声道,“陆丞相为皇上分担政务,何来的罪责可请。快快请坐。”
听到这个,陆丞相的额头不由的沁出了大量的汗珠,没有丝毫的动作,仍旧保持着躬身的状态,一动不动。
就在陆丞相感觉自己在也保持不住的时候,终于听到南诏王发话了,“丁酉,怎地让陆丞相站着了,快,坐下。”
得到命令之后,丁酉笑的一脸圆滑,走上前搀扶住了陆丞相,随后把人给安顿在了椅子上。不过,却没有在回到南诏王的身边,而是在陆丞相的身后站了起来。
这架势,不得不让陆丞相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啊。
“屋里可是有些闷热?怎的丞相大人的额头出了那么多汗珠啊。”
“多谢王爷关心,许是今日穿的多了些,不打紧,不打紧。”
“嗯,那便好。只是这衣服穿多了能脱,人选多了,那可就不好在脱身了啊。你说是吧,陆丞相。”说着,便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不一会儿,便听到潺潺水声从南诏王那般流了出来。陆丞相悄悄抬眼打量,上好的瓷器,此刻已然四分五裂。
听到这个,陆丞相连头也不敢太,心思翻转着,看样子,南诏王是知道了自己投奔皇贵妃的事情了。不过眼下,却不能承认。
于是抬起头,打着哈哈说道,“王爷说的是,良禽择木而栖,自然要选择一个走下去才是。”
坐在上首的南诏王盯着看了许久,才又继续说道,“嗯,这些日子,皇贵妃回来了,朝中格局,也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往日明哲保身的臣子,现如今一个个的,居然都开始明里暗里的表态。不知道对此,陆丞相可有高见?”
“回禀王爷,下官认为,这倒是件好事。”
“哦,何以见得?”南诏王挑眉问道。
“这些官员,实际上都处于一些边缘职位,在皇位争夺上,倒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是在皇上的心中,却可以埋下一些种子。庆帝的身子一日一日的衰败了下来,往日不过是大臣上奏立储,便引起来庆帝的不满。如果现在,皇贵妃的儿子刚来,便拉拢朝臣,到时候,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所以,陆丞相的建议是让本王耐心等待,等庆帝对皇贵妃出手,到时候本王在来一个渔翁得利?”
“下官愚见。”
半刻的寂静之后,南诏王终于发话了,“陆丞相深谋远虑,何以愚见了。既如此,那便依照陆丞相的建议去做。到时候,本王便等着看皇贵妃的儿子,自寻死路了。陆丞相连日劳累,早些回府歇息吧。”
听到这个,陆丞相才放松了下来。
等到人走后,南诏王才又和丁酉开始商议着。
“先生认为,陆丞相的话如何?”
“属下认为,陆丞相,已不可在信。不过,倒也是我们手上的一步棋子。毕竟皇位花落谁家,暂时还未见分晓。即便是年迈的雄狮,也不会任由别人贪图自己的位置。若是让庆帝知晓了,陆丞相定然无法全身而退。以此,想必让他做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此刻的丁酉,笑的像个狐狸。
殊不知,猎人和猎物之间的转圜,有时候是顷刻间的。
从南诏王府的密道里出来,刚坐上马车,陆丞相便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哪里还有办法刚才在南诏王跟前的害怕。
在马车中,还有另外一个人,便是刚回来不久的陆清临。
“父亲,如何?”
听到这个,陆丞相摇了摇头,干脆的说道,“清临啊,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个传言的。刚才为父进去,悄悄的打量了一番,南诏王的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没有异常,但是看那日元阮阮的神色,却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父亲,我有事先走一步。其余的,待回府之后,在于父亲细说吧。”
话刚说完,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随即便从一旁的侍从手中夺取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便朝着城外的方向飞驰而去了。
等到陆清临来到城门口,刚好关上要关城门的时辰,差一点,他便出不来了。
那边,被封起来的库房,此刻内里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看着一匹匹布料最后都化为华美的衣裙,元阮阮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而穆氏布庄那边,她就未曾露面了,一切都交由了张掌柜打理。据传回来的消息得知,店内原本的伙计,此刻都已经被张掌柜撵走的撵走,排挤的排挤,搞的每个人的怨气都很深。
而她偶然一次出现,却都帮着张掌柜说话,脸上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更是让店内的伙计失望之极。到了现在,店内别说是一个绣娘了,便是连伙计,也只剩下了张掌柜一人,和之前那荒凉日子也不相上下了。
就在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的时候,突然在门口,传来了男子的声音,不顾阻拦,似乎是要闯进来的样子。
过了不一会儿,她留守在外边的护卫便进来禀报了,“回禀六公主,陆清临陆公子来访,说今天若是见不到六公主,是不会离去的”
不同于护卫的为难,元阮阮倒一点都不在意。看了一下外边的天色,微微有些不满。比她预料的,要晚了些啊。
现如今的元阮阮,可越发的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了、
元阮阮说道,“让她进来吧。”
“六公主。”护卫大惊,有些不解。
若是在外边还好,要是进来了,那这里的情景,岂不是尽收眼底了。若是在被传出去,岂不是功亏一篑嘛。
“去吧。既然人都主动送上门来了,自然是要让他知道,自己所投奔效力的,是什么人才好。若是不拿出点诚意来,如何能够打动得了清贵的陆公子呢。”护卫是完颜珺找来的,因此,元阮阮说话也便没有了忌惮。
对于完颜珺,她还是很信任的现在。
随后,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静静的品鉴茶水,等着人进来。
等陆清临进来的时候,看到眼前这幅繁忙的景象,和他以为的样子,可谓是大相径庭。
原本他还只是以为元阮阮是因为不舍得,所以才落脚在这里暂居。
谁能想到,屋内居然别有洞天。而这一切,想来应当是瞒的严严实实的。要不然王皇后那些人,定然又要想什么办法来暗害了。
看那绣娘上下翻飞的模样,想来定然能够在秋围之前,交出完好的衣服。
回过头看了一眼元阮阮,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的模样,在看一眼自己,由于来的仓促,衣袍上都沾染了灰尘。对比之下,立显高低。
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陆清临,眼底,是遮盖不住的惊艳,元阮阮便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想要拉拢未来的丞相,单靠美色,想来是无用的。
更何况,丞相已经金屋藏娇了。
所以,最直截了当的方法,便是看到自己的实力。即便自己现在还很稚嫩,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够在王皇后和庆帝的夹击下,还能够全身而退。
这,便是潜力。
看着陆清临过来,她便如同往常一般,展露出了笑容,高兴的说着,“清临哥哥,你来了,站着作甚,快坐。”
随后,便站起身来,欢欢喜喜的把他给迎到了桌边坐下。
这样热情的态度,倒是让陆清临有些招架不住。甚至于,有些忘记了自己来时的目的是什么了。
坐下之后,二人谁都没有说话。茶水的热气,在二人之间袅袅升起,似一层迷雾,笼罩在二人的眼前。
朦朦胧胧间,陆清临打量着元阮阮,身着一件藕粉色的夹袄,衬的她的脸颊更是肤白胜雪,那一对珍珠耳坠更显俏皮可爱。
这样的人,和年画娃娃似的,很难想象,她居然瞒着庆帝等人,做了这些。更是难以相信,居然敢立下军令状。
眼前的人,似乎还有更多未知的东西,在等待在他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