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去过N京的一个小宅院,进门还要花门票钱,没记错的话是四十五一位,也挺美的,那是张闻溪第一次领略园林之美,只是相比较下,比陆府略逊一筹,也要小很多。
二人一路闲聊到达马厩,饲马倌不在,沈醉再次问道:“你真不会骑马?”
“不会。”张闻溪答。
“在这儿等你们好久了。”周寞深飞身下院,把张闻溪挡在身后:“沈先生,你拐我徒弟。”
“你徒弟自然是你徒弟。”沈醉忽略周寞深的敌意,不卑不亢道:“你们怎么去?”
“骑马啊。”
张闻溪话一出口,便看周寞深脸色不对,犹疑道:“不是……骑马吗?”
难道还是夹着去?张闻溪浑身抗拒,对周寞深道:“我骑马,你随意。”
“你会骑么?”周寞深脸色铁青。
张闻溪道:“沈先生会。”
“枫林等你。”周寞深不再多言,足尖轻点飞身上瓦,一点声响也未曾发出,消失不见,这压抑的气氛让张闻溪略有不爽,却又没办法,她已下定决心练武,可不就得受点师傅的气么?
沈醉拍着一匹棕色小马驹的头问道:“你觉得这匹如何?”
“挺好的。”张闻溪的情绪写在脸上,闷闷不乐。
沈醉牵出两匹马,他不会武功,平时素爱骑射,跟陆府饲马倌处的一向很好。沈醉平时骑的一般是高头骏马,他自己的那匹灵缇骏是陆府里最好的马,吃的草都不一样,这次为了将就张闻溪,牵了一匹只比小马驹大一圈的老马出来,二人上马,沈醉觉得自己骑的更像是一头驴,别有一番风味。
“拽紧缰绳。”沈醉给张闻溪示范,张闻溪以前骑过,动作还是很到位的,沈醉一手牵自己的马,一手拽着张闻溪多余的绳子,二人从后门出院。
骑上可爱的小马驹,张闻溪心情好了许多,她最喜欢马的眼睛,马的睫毛好长好长,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沈先生这么喜欢收集武功秘籍,自己怎么不练?”
“遇见过很多高手,都说我根骨不佳,不适合练武,像你这种有名师指导的还好,各门各派的武功,到达一定程度基本都要师傅注气,所以不能个人进行修炼,不注气的武功也成不了武学秘典,终生无法进益,算起来也就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便没有练。”他曾想找到三门丹田的修炼之法,只可惜有些事情就是要有天赋,没有就是没有,张闻溪是个武学奇才,不用注气便能自己引气入丹,真是让人羡慕。
根骨不佳。张闻溪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没有继续往下问,对于先生来说,不能习武是一辈子的遗憾吧。
“你是安居县人?”沈醉问道。
张闻溪回想起腰牌上的字,答道:“应该是。”
“你有离魂症?”
“应该是……吧。”
“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
可能其实真的不太感兴趣,李香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就像明月和柳小姐,于世杰和蒋人杰。
“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这么说你信吗?”张闻溪还挺怕先生当她是神经病的。
沈醉沉思一下:“那你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的世界。”从哪儿开始说起,社畜996,恋爱结婚劈腿催婚彩礼,关于那个世界这样一想似乎没有太好的回忆,但还是有点想念的:“我们的世界很方便,时间过的很快,通讯很发达,两个人相隔千里也能聊天见面,陪伴我们时间最长的除了自己就是手机。”
“千里眼和顺风耳。”
“有点那意思,还能玩游戏,听音乐啊什么的。”
“不太能想象到,感觉很遥远。”
是挺遥远的,根据这个世界的文明进程,不知道还有多久能发展到现代社会,也不知道会不会一直是世袭制,张闻溪道:“我到时候画个手机给你。”
二人相视而笑,沈醉笑的稍微有些放肆,差点能看见牙龈,二人一路走到枫林,大概是申时三刻,周寞深已经睡了一觉,正在练剑。
隔着挺远,周寞深就感受到二人来了,便停下来飞到二人面前:“你们可真快啊。”
张闻溪一听,这是老阴阳人了,这么个高手,怎么就这么酸呢?
周寞深把该说的已在信里写清楚,沈醉今日来赴约,便是答应信中请求,二人不多废话,互相做个请的手势,面对面席地而坐,张闻溪在一旁陌陌看着二人说天书。
周寞深道:“起式,天罡剑一,乾六,巽三连兑,坤退。”
沈醉:“雷霆剑三,雷一,乾二。”
周寞深不说话了,看样子有点懵,沈醉默默等他下文。
周寞深道:“三局两胜,你先。”
“百家枪,南三,飞天式,游龙索命。”
周寞深想骂人:“你也太刁了吧。”
沈醉笑着起身,张闻溪不合时宜的问道:“师傅,怎么回事?”
“你问他。”周寞深道:“处处杀招,一招毙命,若先生能习武,才是真英雄,真是可惜了。”
沈醉:“我也就只会这点小把戏。”
二人突然和谐,张闻溪还有点不适应,周寞深身上那股酸味徒然消失,刚才那声先生叫的还有点甜,张闻溪又开始脑补剧情,醋味大侠和阳光先生,好一个彩虹文学啊,这周寞深怎么和谁都有cp感。
“走走走,今日有幸识君,喝酒去。”周寞深张罗道,他本来一腔热血,以为要好好比试一番,早知道这么快,在马厩里都整完了,何必走这么远。
周寞深和沈醉定下酒馆,先飞到那等他们,张闻溪和沈醉骑马慢行,得空问沈醉刚才究竟怎么回事儿,她一句都没听懂,沈醉便把来龙去脉都讲清楚。
沈醉与其它门客同院不同房,周寞深便只能飞镖传书,说明原由。沈醉回信后将镖和信挂在门外,说明他不会武功,只能文斗。周寞深为了他的胜负欲,也为了向唯一的徒弟证明他是正经出身,所以要张闻溪同往,没想到输得那么快。
八卦为方位,四方为手足,沈醉出的那两招都是快准狠,武斗周寞深单手杀十个沈醉都不再话下,但文斗他确实是输了。
张闻溪突然就不烦周寞深了,至少他不像下午那人那样输不起,有个大侠的样子。张闻溪觉得和他们二人都算不上熟,想回陆府却不知道路,只能静静看着他们喝。
戌时六刻,灯火通明,张闻溪实在等不住了,男人的友谊真是不打不相识,刚认识的人哪来的这么多话?
周寞深道:“要走你走,我和沈兄还没喝够。”
沈醉道:“要不给你在楼上叫个客房吧,这个时辰回去,陆府关门了。”
“他会飞。”张闻溪看着周寞深。
“我?”周寞深笑道:“我不走,你随意。”
张闻溪吃瘪,三个人的聚会,两个人的狂欢,这报应来的就是这么快。
“我送你上去吧。”沈醉看张闻溪眼睛都要闭上了,伸手扶她。
“不用,不用,你们喝。”张闻溪强撑开眼睛,在张闻溪的印象里,穿越人士住店必遭打家劫舍,安全点还是回陆府比较好,哪怕回不去,也要在认识的人旁边待着,可照这样下去,自己早晚要睡着。张闻溪伸出罪恶的手爪悄悄拽住沈醉的下摆。
沈醉和周寞深聊的正酣,不经意看见张闻溪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拽着他衣摆已经睡着了。
张闻溪长得挺乖,却美不自知,这样拽着他就好像一只怕被遗弃的小白兔,毛茸茸的让人想拍拍头。
发乎情,止乎礼。沈醉收起自己的想法,却因为这一眼再也无心听周寞深讲他的练武过程:“周兄,我也困了,改日再叙吧。”
周寞深有点武痴,讲起武功来没完没了,不打断怕是说个三天三夜不止,见沈醉这样说,便放他一马,约好改日再叙。沈醉拿开张闻溪的手,叫醒她:“走吧,安寝了。”
“回陆府?”张闻溪半睡半醒,心心念念。
沈醉回头一看,周寞深已结账走人,便道:“在这儿住一夜,陆府关门了,夜里不开门。”
“不行啊沈先生。”张闻溪话一出口觉得不对劲,四处看也没见周寞深的影子,便道:“没事儿,就这样吧。”
“姑娘不用担心,我的房间,在你隔壁。”
张闻溪听着这话有别的意思,却没想明白哪儿不对劲。
上楼,关门,上床,张闻溪反而突然清醒,人一激灵:沈先生该不会是以为她怕他对她有非分之想吧!这!这就太尴尬了!
张闻溪在成为李香盈后就不太有时间观念,第二日早,沈醉来敲她的门,问她睡的好不好,张闻溪假装不记得昨天的事儿,笑道:“好。”二人骑马回府。
陆府,司管事已把新招的护院都安顿好,什么等级就去什么院住,张闻溪毕竟是个姑娘,不适合跟男人住在一个院子里,便还是住老地方。
复试后总共留下十几个人,张闻溪排名第九,得到一个中下等的护院牌子,月钱五百文。这样一比,张闻溪终于意识到妈妈给她那十两纹银出手是多么阔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