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暖阳一听,心里面暗暗的合计,难怪她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跟栗松岩特别的像。
这么一句话两句话,就把栗帆海的往事勾出来了,看着虽然有些泛黄的老照片,喝口茶砸吧两下嘴,再放下茶杯的时候,就开了他的话匣子。
孙工程师大名孙和平,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大家都忍不住的笑笑,问了他才知道,当时他家里人觉得,生在战争时期,和平的生活就是他们期待和向往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一个名字。
孙和平和栗帆海是知青下农村的时候正式认识的,当时因为受到贫困的影响,荒北地这边的人结婚都晚,好在乡里也特批了他可以三十岁下乡,起初俩人根本就不是去一个村子,也没什么交集,可就在下了乡两个月后,孙和平的村子闹了洪灾,村民和下乡的知青全都搬到栗帆海所在的村子避难。
白天的时候,知青和村子里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成群结队的去闹洪灾的村子排水疏洪,到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大家分成七队学习***的语录。
当时因为两边的知青都混在一起,也可能是灾难面前,不分彼此,所以两个村子知青也没有刻意的分开,正好栗帆海和孙和平分到了一队,坐在一个屋子里面学习。
在课堂上,栗帆海也不是认真学习的人,虽然是三十的年纪,可也是在荒北地无拘无束惯了,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语录固然重要,可还是阻挡不了他想东张西望的心。
就这有一次,他看着孙和平也没有好好的学习,***语录里面夹着一张纸,因为离得比较远,只看得清楚这张纸皱皱巴巴的,上面好像有痕迹,具体是什么,看不清楚。
栗帆海就对孙和平开始好奇起来,这个平日里做事一丝不苟,经常受人夸赞的孙和平,上课也有开小差的时候,这不得不让他对那个纸更好奇,血气方刚的,怕不是再给哪个女知青写信吧。
一想到这里,栗帆海就不由得偷笑一下,原来看起来呆呆木讷的孙和平,也有开窍的时候啊。
晚上大家睡得是大通铺,本来不是人挤人,这一加入旁的村的知青,没办法,一个贴一个的睡,一点都不夸张的说,只要一翻身,就没有地方,只能僵硬的侧躺着一宿,那种滋味真是苦不堪言。
看着孙和平把***语录放在了枕头下面,宝贝似的搂着,旁边的栗帆海越来越好奇,要不是他的手紧紧的抓着枕头,他真想半夜把这***语录偷出来,好好看看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听到这里的时候,盛暖阳一下没忍住就笑出声来,她这么一笑,让栗帆海有些不好意思,端着茶杯做掩饰,笑着说自己那个时候太年轻调皮捣蛋的,看着盛暖阳没说别的,栗帆海就继续往下说。
到了第二天早上,栗帆海被一阵吵闹的声音惊醒的,不是吵醒,是有的拿着木棍在自己耳边敲铁盆,咣当一声,只觉得震耳欲聋,天旋地转的,睁开眼睛的栗帆海足足愣了一分钟才缓过神来。
就这一声,后来都暗暗庆幸自己没给吓出来什么毛病。
等着栗帆海缓过神的时候,看着胸前带着红章的知青队长阴着脸,直勾勾的盯着他这边,确切的说,是盯着孙和平。
孙和平满脸淡定的坐在那儿,看着他手里死死抓着的***语录,栗帆海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那个时候虽然不限制知青之间恋爱,可是他俩一把年纪了,要是给哪个年轻女知青写信,肯定是不行的,相差十好几岁呢。
眼见着孙和平手里面的“情书”要公注于众,栗帆海竟然比孙和平还要紧张,看着知青的队长。
过来几个知青要强行拿走那个***语录,孙和平就像是护孩子似的把***语录牢牢地压在身子底下,眼见着那些知青的拳头落在了孙和平的身上,可他就是咬牙坚持,死活不撒手。
栗帆海这么一看,这不是开始欺负人了嘛,暂且不说里面的情书内容是否妥当,同为知青,也不能打人啊。
栗帆海气不过,挽着袖子就把他身边的知青拽到一边,栗帆海的年纪可比他们大,身子也壮硕,一手一个拎小鸡似的给他们拽开。
不知道什么情况的知青队长,就把栗帆海划进了孙和平的同党队列,双拳难敌四手,最后俩人都被单独看管起来,他手里面的***语录也被抢走了。
俩人被单独关在了粮仓里面,除了一个二十厘米大小的方形排风口,四面都是墙,连个窗户都没有,他们在外面上了锁,就把俩人丢在这里,连问都不问。
没有了***语录,孙和平就像是丢了魂似的坐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身子蜷缩起来,本来就呆呆的长相,现在在那愣神,看起来更加痴傻了。
栗帆海见着他那样坐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动过,实在是憋不住,走到他的身边,冲着他说着那个***语录里面的东西。
“真要是心上人,你就好好的跟人家说,下次可别写这些乱杀八糟的情书,让队长看到,那一群小屁孩子懂什么呀,能好好的对你嘛。”
栗帆海坐在他的旁边,用着像长辈似的语重心长的看着他说着。
孙和平本来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眼睛都是十几秒眨一次,听到栗帆海这么说完,他突然间转过头看了眼栗帆海,那个眼神给栗帆海好噎,心里面咯噔一下。
刚才孙和平的眼神里面,充满着愤恨和哀怨,就好像看到汉奸一样。
栗帆海吞了口口水,见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自讨没趣,赶紧回到自己刚才的地方坐着,毕竟人家情书没了,真要是公布出来,恐怕就不止哀怨了,揍人都是有可能的。
老人们不是常说一句话嘛,莫欺人老实,莫吃佛前贡嘛,真要是他有什么地方想不开的,想找个人撒气,这么大个粮仓,除了自己没别人,他要是发了疯,遭殃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