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俩关粮仓整整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栗帆海被放了出去,还有人特地给自己端了馒头回来。
吃着馒头喝着汤,见着旁边的床铺换了人,栗帆海就吃不下去了,自己回来了,孙和平好像还在里面。
栗帆海走到跟自己关系相对好一点的知青身边,询问着孙和平的事情,听到知青说完以后,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会如此哀怨。
孙和平的***语录里面夹带的根本不是什么情书,而是一副工程图,是一座桥的工程图。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栗帆海的心里面咯噔一下,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在知青堆里发现工程图,无异于在党员大会上发现了汉奸,当时明令禁止知青个人偷学工程。
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栗帆海咬着干巴巴的馒头,两眼发愣,真要是他画出来的,那恐怕等待他的应该就不是关进粮仓这么简单的惩处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城里来了一辆红旗牌的轿车,给孙和平带走了,都没来得及告个别,他就像被押犯人似的押走了。
就这样日子渐渐的回归了平静,隔壁村子的洪灾过去以后,都是尘归尘,土归土,各遭各的罪,各受各的苦。
知青的日子在百无聊赖中结束,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回到了城里后,并没有让他回到荒北地,而是进了县里的林业局,是个小职员,可是这比村官来说,已经是不错的了。
在林业局的日子,或者是看着自己工作兢兢业业,废寝忘食的缘故,林业局的领导总是提拔自己,两年升了三任,一下子就坐到了办公室副主任的位子,当时他才三十六岁,也遇见了现在的媳妇许凤珍。
那个时候俩人可都算是大龄了,为了不给国家拖后腿,互相看着喜欢又都是荒北地的人,也就结婚了,后来有了栗松岩。
等到四十五岁的时候,栗帆海坐到了局长的位子,一路上都是连升连任,当时都觉得自己祖坟冒青烟,如此庇佑自己更加勤恳的工作,以至于有一段时间都住在林业局。
县里领导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为了督促其他干部,以栗帆海为模范,还特地给他颁奖,可就是颁奖的当天,他看到了孙和平,没错,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孙和平,当初还以为他被带走后,就会被当成汉奸一样秘密处死,没想到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竟然官做的比自己还大,不对,是大很多。
孙和平亲自给栗帆海带上的大红花,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咧嘴笑了笑。
真不敢相信,那个闷头葫芦似的孙和平,竟然会笑了。
听着县里领导介绍,孙和平成了北方地区总工程师,负责北部地区的工程指导和建设,那地位,在工程界,妥妥的二把手。
孙和平请栗帆海吃饭,说是为了感谢当年的相救之情,听着他这么一说,栗帆海倒是不好意思了,当年那都是鲁莽不懂事,跟着知青队长动手。
三杯酒下肚,孙和平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跟他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原来当时他被人带走,刚开始坐在车上,他也以为自己会被一枪崩了,扔进哪个臭沟沟里面,可没想到的是,车子直接开进了县政府大院,还是县长亲自来接的他。
县长说他的桥梁工程图被省里的工程师看上了,要拿去建设桥梁,为了中间核对细节,会直接给他送到省里的工程部。
在那个时候进了省里的工程部,无异于一步登天啊,就这样他独特的设计风格还有能配合自然环境和地形的巧妙设计,受到了工程部的一致认可,在国家选拔工程师的时候,他就代替省里的工程部去参加了比赛,结果可想而知,他就进了国家的工程部,那个时候,他三十五岁。
三十五岁的年纪进了国家工程部,看起来是飞黄腾达,可是总有人眼红,还有那些仗着岁数大总觉得阅历深的老工程师,时不时地打压,在国家工程部他并不是想象的那么顺利,这么一熬就是七年。
到了四十二岁的时候,因为设计了鸿爵大桥而出名,鸿爵地段是出了名险峻,别说是过去,连看一眼都觉得心惊胆战,可就是这个时候,孙和平只身一人去勘探测量,实在是测量不到的地方,他也是大致估摸,连战数夜,完成了鸿爵大桥的设计图。
当设计图呈上去的时候,诸多工程师都震惊不已,他也就因此闻名,而震惊全国的鸿爵大桥也就此诞生。
听着他的话,栗帆海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巴,他本以为自己的官场仕途就够让人羡慕的了,没想到孙和平的更是让人惊叹不已,连着敬了好几杯酒。
从他的话里,栗帆海还听出来了,当初对自己的安排是回荒北地当村长,正好被孙和平听到,为了感谢他当初为了自己跟知青队长打架,陪自己蹲粮仓的事,特地找省里工程师说句话,将栗帆海留在了林业局里面,当初也不知道栗帆海能这么出色,竟然能做到局长的位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栗帆海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中,此时也已经说的口干舌燥了,端着茶杯咕嘟咕嘟的喝了两口,长长的叹了口气。
盛暖阳听的是入迷,看着栗帆海,又看着手里的照片,顿时对这个孙和平新生敬意,原来两个人都是身有故事的传奇人物。
“没有孙和平,就没有林业局局长栗帆海。”
栗帆海淡淡的说了一句,这这一辈子也算是有贵人相助了,才得一世安稳。
盛暖阳给栗帆海倒了杯水,看着他笑了笑:“也不能这么说,按照当时知青的管理,要不是您出手救了他,恐怕他得让那些知青打死,真要是碰到了脑袋,或者手,就算是再有本事,也无济于事,只能说你们两个互为贵人,互相成就。”
栗帆海看着盛暖阳,摇了摇头,他一直将孙和平当成贵人,同时他也想成为孙和平那样的人,成为别人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