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重天划分修为,在世间十分普遍。另有诸多冷僻的方式,比如无类教中的一脉将不同的境界称之以九霄:青霄、紫霄、碧霄等,还有一脉则称之为九天:玄天、苍天等。
如此,立意倒是高远了一大截,可惜曲高和寡,不如一重天、二重天等通用。
因为平时每月聚气藏灵和修行概论的考核都是辨析,修为具体到了什么程度,有没有过一重天这个槛,弟子们暂时还不太清晰。
丰仔跟程信、尤举互相比较过,简直是鸡同鸭讲,分不出个子丑寅卯。
不光他们稀里糊涂,就是传功长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并非弟子们听讲不专心,也不是传功长老失职。
原来修士之间并不存在天然的鸿沟,有的只是人为划分的阶级。
养生之道,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便分成许多步骤,大概是步步为营的意思。
丰仔不由想起,似乎听一位先贤说过这样的话: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说起来,除非祸从天降,修行之途上的确没什么不可逾越的关隘,一切阻挠都能随着时间抹平。
时间啊,平凡而又宝贵的时间,令修士们分秒必争的不就是这咄咄逼人的光阴吗。
可能差了一两天的火候,没能在考核之时达到标准,就是一辈子的遗憾和教训。
像那聚气丸,如果没有每月三颗的支应,想在短短一年内登上一重天,除了少数得天独厚之辈,剩下的,都做梦去吧。
需知那小小一粒丹丸,足以令王侯世家垂涎欲滴,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无类教对新弟子的确是下了血本的。
事实上,许多门派,包括曾经的无类教,招收弟子都是先充做杂役,待查验品性及展露天赋后再行擢升。然而为此因循苟且者却不在少数,门派既自诩正道,又不能施以严刑峻法,只靠空口白牙,实难激励人心。
无类教于是推陈出新,将杂役弟子晋升入门弟子改成入门弟子黜为杂役弟子,以此督促教诲。
这样做倒也不是全无弊处,如在一些平庸或懈怠的弟子身上耗费的资粮要多出近一倍,更有狭隘之人遭到贬谪后不仅没有躬身自省,反而心怀怨憎。
但无类教认为此举还是瑕不掩瑜的,既鼓舞了士气,又为出众的弟子省却了许多琐碎。
除了极少数人的确先天不足,连自己都废然而返,否则是不会因资质而被废黜的。勤能补拙,肯多费些力气,总有出头之日——至少信奉有教无类的长老们是如此标榜的,奋发上进的弟子即便天分有所欠缺,考核之时也可以宽大为怀。
美中不足的是,“勤奋”的名额是有限的,总得分出个高低贵贱。就像本次考核,并不是所有弟子都能获得这份殊荣。
不过与急功近利的邪教相比,已经难能可贵了。听教习师兄讲起
“废物”统统都被拿去炼功的情形,普通弟子只能无奈地自嘲一句,也算“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了。
眼看期限越来越近,丰仔有些坐立不安。平时他都是以程信为表率,不奢求领先,只要别落得太远就行。剩下这段时间却不敢再三心二意,争取能够拉近一点距离,至少不能望尘莫及。
程信放肆嘲笑:“现在才临阵磨枪,不怕太迟了吗?”
转瞬间又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修行需奏天长日久之功,你已起了贪念,操之过急,小心走火入魔!”
丰仔咬牙切齿道:“大不了同归于尽,别人我不管,你肯定要拿来垫背!”
考核终于开始,由传功长老亲自主持,教习师兄只能在一旁打下手。本来只是考校修为,也不需临场发挥什么的,弟子们还算谈笑自若。但是紧接着便发现形势不容乐观,前面领了成绩的弟子中,垂头丧气者竟然多达七八成,这让气氛一度十分凝重。
又想起自己的命运全凭长老们的经验甚至心情来定夺,不少人忍不住白眼。无论再如何信服师长的人品和水平,这种拙劣的方式也没法恭维。
轮到程信的时候,长老和颜悦色道:“程信是吧,不用紧张。”
把了把脉,长老点点头,批了字,就放行了。
程信回头挤眉弄眼,跑到不远处收拾起了狂放的心情。
丰仔料想程信这么轻松,自己和他的差距看上去没那么明显,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没想到长老查验过后之后,稍微犹豫片刻,取来厚厚的一大本考核表,将丰仔历次成绩看过之后,又寻思了半天,才勉强点点头。
丰仔如蒙大赦,赶紧跟传功长老称了谢,来到程信这边,得意道:“刺激!”
程信古怪道:“一重天啊,就这么上来了?我琢磨了半天,怎么没什么感觉?”
不久后,尤举也出来了。看他那副欠揍的模样,就知道有惊无险。
“迈过这一步,才算是在修行的道路上真正的入门,也就是无类教所谓的外门弟子。怎么样,庆祝一番,居庸城走起?”
“用不着这么得意忘形吧。”为了应付考核,丰仔现在可以说是一贫如洗了。能拿出来说道的,只剩个“一重天”的名头,难道要去卖身不成?
程信也不敢懈怠,谨慎地附和了两句。
尤举不以为然道:“忘了跟你们说,今天可是大喜事,兴师兄和杨恒一早就打过招呼,大伙儿总得聚一聚。反正不管是谁做东,咱们跟着吃好喝好就得了。”
“啊,帮我跟尤师兄问个好,就说精疲力竭什么的,不能当面致意,千万见谅。”
不等尤举答应,丰仔已经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程信还没说话,就被尤举拽住胳膊:“你要是也跟这厮一个德行,咱们立马割袍断义!”
程信无奈道:“尤师兄好意,我怎敢违拗,去就是了。”
丰仔推辞了应酬,当然不是急着跑去睡大觉。他如今也是一重天上的人物,得时刻高瞻远瞩。
眼下两件事顶要紧,首先是挑一门科业,再就是更换学苑。
虽然最近几个月来,光是聚气藏灵就让弟子们焦头烂额,但是科业的事情也没耽误了考虑。接下来再斟酌一晚,明天得正式递交申请。
新的学苑,样式倒是和以前差不多。不过只住**个人,因此十分宽敞。位置也更加优雅,听师兄们说连灵机都浓郁许多。
更换学苑的事,得先把科业定下才能决定。本来想等尤举、程信回来之后商量一下,结果盼了半天,只见到了几头不省人事的醉猪。
到了第二天一早,尤举、程信他们仍然头晕目眩。眼看马上就要开始申报科业,只得每人用一颗聚气丸换来提神的丹药醒酒。
这场原本免费的宴席,最后还是以不菲的代价告终,着实令人哭笑不得。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