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都市小说 > 我家住在四合院 > 第十四章
    我上小学时经常被同学欺负,别的同学挨了打,对打他的同学说:“你等着,我去叫我哥”。一会他就叫来了高年级的哥哥,那个高年级的哥哥进到教室里,威风凛凛在班上叫,是哪个打我弟弟,班上被打的那个同学就指着打他的同学说:“是他,是他打我的。”这位哥哥就凶神恶煞地冲过去,几耳光把打他弟弟的同学打趴在地上,鼻子流血。从此,班里这位被别人打过的同学因为有哥哥撑腰开始欺负其他同学。有的同学被打了,下午被打的这位同学的父亲身后跟着一大群学生,气势凶凶地在学校找到打他儿子的那个同学,几步上去,一个响亮的耳光把那个同学打趴在地上,他的儿子从此再也没人敢欺负。

    二年级时一张桌子坐四个人,和我一张桌子的童永发在桌子划一道线,给我分的位置只够放一本书,如果我的胳膊超过了线,他就会打我。那时候我家经常煮山药。下午去上学时我从门后面的锅里拿两颗很大的山药,先到童永发家,站在他家门口的坡坎上,喊他出来,童永发一见我手里大大的山药,嘴巴里连连说好,一阵狼吞虎咽吃掉我给他的山药,下午到学校后拿出粉笔在桌上一划,给我的位置会宽一点。第二天一早,他又把我的位置划到原来的地方。我问他,你昨天吃了我的山药,他说,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吃过中午饭,我又拿两颗大大的山药,站在童永发家对面的坡坎上去叫他。童永发上学前要赶他家的驴去泉里饮水,吃了我的山药,去给驴饮水时他抱住他家的驴的头,让我从坡坎上面骑到驴的背上,让驴驮着我到泉水边。我在驴背上晃晃悠悠地坐着,童永发在边上一边吃山药一边说,快到泉边时要下来。驴走得很快,到泉边了我不知怎么下来,驴低头喝水,我就顺着驴的脖颈滑下来掉进了水里。

    坐在教室最后的段学勤拿了一把链子枪,用绿色的塑料缠着枪身,在枪把下面用红色的塑料做了枪穗,举在头顶很好看。段学勤在班里公开叫卖。童永发要买,他要我第二天给他两毛钱,如果不给钱,他就打我。

    我到哪里去找两毛钱,从我奶奶那里要,奶奶一定要问原因,问清原因后奶奶肯定不会给我。找我母亲要,我也没有理由。第二天早晨到学校后童永发第一件事就是问我要钱,他一听到我说没有带钱时,就对我劈头盖脸地一顿拳脚。中午我到他家门口叫他,他跑到我跟前问我拿钱了没有,我说没钱时,他拿走了我手里的山药,要我马上回家去拿钱,如果拿不到钱,到学校后他还要打我。

    那天下午我没到学校去,我不敢去学校,我到学校后童永发就要打我,我也不敢到家里去,到家里后奶奶也要问我不去学校的原因。我一个人跑到六队的饲养院里,一直呆到学生们放学从路上经过时才回家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母亲要出门上班,她见我还在家里,就问我怎么还不去上学,母亲一问,我的眼泪就出来了,我说童永发要我拿两毛钱给他,如果我不给他钱他就要打我。母亲说,我送你去学校,看他打不打你。母亲送我到学校童永发肯定不敢打我,但是母亲走后,童永发会变本加厉地打我。我站在街门后面不出门,母亲拉我,我哭叫着扳住门板就是不出门。门外和母亲一起去上班的人一次次催母亲出门,最后母亲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从布里面拿出两毛钱给了我,我才出门去了学校。

    小娘给我姐姐买了一只塑料的铅笔盒,我哭嚷着要。奶奶就让我姐弟俩一人拿几天,轮换着拿。

    那时,我的同学们全是农村的,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肚子都吃不饱,很多同学的书包都是母亲们用各种布块拼凑的,有的同学没有练习本,拿着用墙上取下来的画装订后,在后面写字的练习本,有的同学直接拿着另外已成型的书,写练习时,就写的书页里面空着的地方。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块电池芯做的摹字棒,早晨的阳光照在操场里,老师在课堂里布置,今天上午到操场摹字,教室里立刻欢叫着,同学们背起书包,纷纷跑出教室,我们不到操场中间,老师让我们一个隔一个两步远排好队,然后蹲下,开始照着书里面的生字,一排排,一行行,蹲在操场里,倒退着一颗字一行,从第一页开始,一直往后写。下课后,我们不敢走远,怕写在地上的字被过来过去的学生踏坏,守在一边看着,上课后接着写。上午的阳光照背上,暖融融的。这是春天和夏天,冬天外面滴水成冰,只能坐在教室里。

    同学们见我拿着一个新的塑料铅笔盒,都抢来抢去看稀奇。塑料铅笔盒最眼惹人的是开关时下面的磁铁,把上面边沿上的镶的白色铁片“啪”一声吸好关住。同学们感觉好玩,一次次打开,吸上,打开吸上。有的拿小刀往下面的磁铁上吸,没几天,上面的铁片就掉了。我后面坐的尚会明说他拿去修,他是在上面装了一块铁片,也能像以前一样吸上时“啪”响一下。但是尚会明再也不还给我了,他说他修好的,就归他。我他打过架,他先抓住我的手用脚踢我的小腿,把我踢哭了。我趁他不注意,也使劲踢他的小腿,把他也踢哭了。他让我放学后小心些。我早忘了他的咒骂,放学时他从后面窜过来,对着我的肚子一锤,痛的我蹲在地上喘不过气,而他已经和他们西门上的一帮同学逃逸而去。

    三年级时王新才留级到我们班,他一到我们班童老师就让他当了班长。一次我小娘带回几支铅笔,那种是绘图纸用的,铅芯很硬,我们都叫这种铅笔是硬铅。我拿一支铅笔到学校,王新才一见我拿的是硬铅,把他的磨尖的磨字棒给我写,把我的硬铅抢去了,他不写字,而是拿着铅笔到班里炫耀。他为了证明铅笔的硬度,拿小刀削开一大截铅笔,很重地按在纸上写,他越按越重,写着写着,铅芯就啪一声断了,他又削,削完又到别的同学的本子上做实验,直到铅芯在另一个同学的本子上断掉。我的一支铅笔下午没放学就被王新才削完了。第二天上学时我又问奶奶要,奶奶很生气地再给我一支。后小娘给了我一支油笔,这支油笔一头是蓝色的,另一头是红色的。我拿到学校后又成了王新才的,他的作业自己不写,而是抢了我的油笔在班里炫耀了一大圈后叫童永明给他写字,童永明在王新才的本子上一行蓝色一行红色地写,写出的字很好看,童老师检查时还在班里表扬了王新才。放学了,我问王新才要油笔,他说他回家写作业时还要用。在这以前,他白天用我的笔,放学时还给我让我拿回家,我在家里写作业时奶奶看到我把拿到学校去的油笔又拿回来了,也就不骂我。那天晚上我写作业时没了油笔,在奶奶的打骂下,我说我的油笔是王新才拿走了。

    后小娘给我一个小本子,那个本子有我们平常用的本子的一半大,牛皮纸的皮子,里面的纸很厚很白。我一拿到学校就被王新才看到了,他抢在手里很稀奇地一边看一边说,这个本子好,这个本子好,这个本子的纸叠了箭一定射的很远。这下我的本子就遭秧了。他撕下一张,叠了一支箭,用弹弓一射,我的本子光滑的、厚厚的纸叠成的箭“嗖”一声射出,“啪”一声射穿教室牛皮纸糊的顶棚,射进里面去了。他又撕下一张,叠了一个飞机,我的光滑的、厚厚的纸叠成的飞机,在同学们的惊呼声中,在教室的上空盘旋着转了几圈才慢慢地停在了老师的讲桌上。到下午放学时,我的厚厚的小本子只剩了几张。

    晚上在奶奶的打骂下,我说出了撕我本子的是王新才。

    第二天一早,奶奶送我去学校。我感觉那天上学的路很难走,我的双退一前一后地很吃力地迈着,天阴得很重,风卷着尘土从路边吹来吹去。奶奶一边走一边捡着被风从树上吹下来的枝条。我和奶奶到教室门口,跟在我们身后的同学已跑进教室报告给了王新才。我一进教室,王新才把我拉到门边,把我的油笔给了我,对我说,看,你的油笔我给你了喔!他刚坐在座位上,我奶奶已走到他的身边,我奶奶问了几句话,举起手里的枝条一下打在王新才的脸上,王新才捂着脸大声哭开了。

    我奶奶走后,王新才哭叫着,一把把我推倒在桌子下面,一手拿着削铅笔的小刀在我身上挥舞着要杀我,赵卫红也是八队的,那年和王新才一起留级到我们班的,他见王新才要对我动刀子,站在我的面前,把王新才拉开了。童老师进来问同学们,同学们都说是我叫我奶奶打了王新才。王新才是班长,老师都很喜欢他,班里的很多同学一天到晚地围着他,他的脸上被我奶奶用树枝打出了一条红红的蚯蚓一样的伤疤。童老师骂我,把我赶出了教室,让我站在教室门外面听课,下课后王新才让童永明过来打我,童永明在我腿上踢了一脚说,去,再去叫你奶奶,去叫你奶奶来打我。八队的和王新才一个队的同学也过来你一拳我一脚地打我,就连丫头精庄正学也打了我一拳说,你还敢叫你奶奶来打我们八队的人。

    我被同学们孤立了,每天早上很早出门,两腿很重,从家到学校的路很长,我到学校大门口时上课的铃声已经响了。童老师把我调到了教室最后面,上课童老师不提问我,班上的同学没人和我玩。下课后我走出教室,穿过操场里跑来跑去的学生们,走到操场的另一头,上课铃响了我最后一个进教室,在阴暗的教室的最后边的角落里情绪低落,老师在讲台上手舞足蹈地讲着,同学们直着背,支着两只耳朵一动不动地听着,这一切就像没有声音的电影,在我的眼前只是灰色的画面。

    巷子里,一次福生子打我妹妹,奶奶打了福生子一巴掌,福生子哭着回到家后,他母亲拉着他直接到我家院子里找我奶奶大吵大闹,说是我奶奶一巴掌把她儿子打坏了,要我奶奶带他儿子去医院,巷子里很多人到我们家来看热闹。

    ……

    巷子里陈家的连芳子得了病,要吃猫肉治病。陈家的几个人就来我们家把我们家的猫追得到处乱跑,猫钻进了厨房,陈家连芳子用绳子做了一个圈套,放在门外的门缝里等着,他等着猫头一伸出门,就很快收拢圈套,把我们家的猫从头上绑住。很多人都在我们家院子里看连芳子抓猫,连芳子的弟弟连海子拿了一根长长的葵花杆子从厨房的窗户里伸进里面,从里面赶,只见连芳子猛一蹲身子,我们家的猫“喵”一声从他胯下窜出来,跃上墙角的鸡圈,跳上房顶,消失了踪影。

    连芳子爬到我家房顶,喊了几个人从隔壁我大大家,从井沿子我们家的柴草堆,从井沿子前面韵家墙边一齐围堵。我家的猫被他们从我大大家赶出来,上到韵家的墙上,巷子里很多人拿着树枝土块瓦片打,最后我家的猫爬上了一棵树,树下面的人往树上扔石块,我家的那只花猫“喵喵”叫着越爬越高,树下面的人让连芳子上到树上去抓,连芳子仰着头,望着高高的树梢不敢上去,摇着头走了。

    那是我们家在那个院子里养的最后一只猫。那只猫被连芳子们赶上树梢以后,隔了好多天,我们中午端着碗在厨房门前吃饭时,那只猫缓慢地从街门上面的门楼上“喵喵”叫着地走过,我和姐姐、妹妹、弟弟在下面“咪咪,咪咪”地叫它,它只是四脚着地,竖着尾巴,望着我们“喵喵”地叫,我把碗里的饭夹在地上,用筷子指着地上的饭,“咪咪,咪咪”地叫它叫下来吃饭,花猫只是望着我们“喵喵”地叫着几声,然后迈开步子,走到门楼这边的我们家的杂物房的房顶,然后没有了身影。奶奶说我们家的猫怕人了,不敢下来。再后来,我们一家在院子里吃饭时我问奶奶,我们家的花猫怎么好久没来了,奶奶说,我们家的花猫变成野猫,到野外去了。

    ……

    父亲去上学后,我们家只有母亲一个人在生产队劳动,我们姊妹兄弟四人,一家六口人要吃饭。奶奶决定,做个小生意挣钱,贴补家里的生活。

    我们家的小摊摆在学校门口,学校门口是一个车站,车站对面是一个国营饭馆,饭馆边是一个国营商店,商店边是一个国营肉食店,还有公路下面几个村的来上街买东西的,来医院看病的,一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每天我起床后,就看见一层浓浓的白气从厨房的门口往外飘着。奶奶和母亲就在那白色的气雾里忙碌着。我进到厨房对面的杂物间里,一张凳子上已经摆放了高高的一摞白嫩白嫩的还在冒着热气的酿皮。

    每天下午去上学的时候,我都要提一茶壶滚烫的开水到学校。奶奶卖酿皮也卖茶水,那一壶开水我斜着身子弯着腰,一路要放在地上歇好多次才能提到校门口。

    我们家刚摆了几天,我们队的一家人也在我们家的对面摆了一个小摊,也卖酿皮。做酿皮讲究手艺,酿制时要把握好碱、火候。我们家的酿皮白嫩,调料好。奶奶专门从街上卖来的里面白色,外面淡绿色的碗颜色很好看,每次洗碗的水都换新水。对面那家的酿皮灰暗,调料少,碗黑,但是那家碗里酿皮的份量比我们家的要多。我们两家天天面对面,各有各的特点地做着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