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都市小说 > 我的乡村慢生活 > 5 杀猪宴
    只消大半个时辰,一头活蹦乱跳的肥猪经过宰割和称重后就变成了砧板上的肉,餐桌上的下酒菜。

    猪拾掇完以前,家里早已准备好杀猪宴的场地和其他的配菜。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擦擦抹抹,摆放整齐。厨房里是作为主力的主妇们:葱切段,姜切丝,蒜要捣碎,白菜切片,酸菜要一片一片撕开,“呲啦呲啦”,仔细摞好切丝。厨房里准备着,拾掇好的猪就一部分一部分地被送过来了。

    此时,父母都不拦阻孩子的胃口……放开肚皮吃,吃个痛快!

    一般来说,“杀猪宴”比年夜饭还要料足,什么清炖大块肉、炒猪肝、粉肠蒸咸菜、白切猪心、猪血豆腐汤、豆芽菜滚猪肺等等都摆上了桌面。年夜饭的酒菜虽丰盛,但是,多数人在年前已吃了不少荤腥菜,肚里油水足,故而,就是上等菜肴上桌也品不出滋味。

    可是,杀猪宴就不同了,山民平日省吃俭用,肚里“燥”得很,想吃肉想疯了,一遇上好菜,狼吞虎咽,大吃大嚼,犹如“肉逢饿汉千块少”,才能真正觉出食物真味,与年夜饭不同的是,杀猪宴多数不邀外乡亲友团聚,而只请本村亲朋伙计上桌。

    乡民平时在地里干活,又累又饥,小菜大抵不怎么讲究,只是几碗蔬菜,什么咸菜、豆角、萝卜条、炖白菜之类粗菜淡饭;

    偶尔,去溪沟摸点小鱼小虾,也只能聊以解谗;做个红烧肉之类的荤菜已算是打牙祭了。农友一生辛苦,面朝黄土,背负青天,肚子“刮”得很。一听说请吃杀猪宴,个个喜形于色,心想,这下可要好好大吃一顿了,以填补往日的饥燥。

    宴席摆在自家院里,共8桌,来的都是同宗兄弟叔伯、乡邻至亲,请来一醉方休。这些人不是一般的亲戚,而是至朋好友。村中青壮劳力多数到城镇打工去了,家中若遇到个急事,总得请人帮个忙吧,有些琐碎小事,临时缺个人手,相帮的人大多是自家村坊的至友熟人,钱是拿不出手的-----到时总得酬谢人家吧,请吃个杀猪宴吧,既能增进邻里关系,又是聊表谢意的最好方式。

    女人们在灶房内忙上忙下,分外劳碌,洗的洗、烧的烧,厨房里不时传出炒菜的声响,堂前火塘中焐着炖猪肉,散发出诱人的肉香,小孩子们发出欢快的笑声,真有点过节庆的气氛。

    杀猪时放出的血装在铝盆里,其中揣上高粱面和盐等各式作料,搅拌均匀,留作杀猪宴中一道重要的主菜——血肠的填料。猪下水中,大小肠被里外翻开洗净,择一端用麻绳扎紧,一人在未扎口的一端紧紧插入漏斗,抄起水舀子,一舀子一舀子地灌进调好的猪血,另一人不断地把灌进来的猪血小心地从一端捋到另一端,保证血肠匀称。灌血是极有讲究的,灌得少了,血少皮儿厚,吃起来没滋味;灌得多了,不仅肥大的血肠送入口吃的时候不方便,且煮的时候可能散开。最有经验的主妇,能把血肠灌得恰到好处,煮来轻松,吃来方便。

    捆好的血肠和心肺一类猪下水一同煮。若是担心煮的时间长,炕烧的太热,晚上“睡不住”,杀猪前一天会提前搭好一个临时的小土灶——泥和砖简单垒一垒,放上一口锅也就是了。血肠一段段盘好放在锅里煮时,需得用一根稍粗些的针不断地在肠壁上扎眼儿,防止涨破。为了检查煮的火候,一根半米长的擀面杖或是类似的长家伙儿是必需的。不时地将血肠挑在半空里,检查火候的同时也让肠子和各类下水煮得更均匀些。

    另一边屋里的大灶上,其他的各式杀猪菜也正进行地如火如荼。灶上大锅里炖着肉,燃气炉上炒着菜,洗菜,择菜,倒水,加盐,端盘子,送碗,手上忙活着,嘴里也不得闲……

    分发好啤酒、白酒、饮料,杀猪宴就正式开始了。应邀的人根据亲疏远近围桌而坐。

    一锅笋干老鸭煲,众人吃了,不由拍案叫绝!采用的原料是隔年老鸭、自家晒的笋干、陈年火腿等。

    将老鸭宰好、煺净,放入沸水锅焯去血污,挖掉鸭臊,洗净。再将粽叶、老鸭、笋干、火腿放入砂锅,加入葱、姜、黄酒、高汤、老鸭原汤、药料包,用文火炖4—5小时,拣去粽叶、葱、姜,用精盐、味精调好味即可。

    上菜时,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放在桌上,众人一阵欢呼。此菜特色是汁浓味厚,鸭肉酥烂,色泽明亮,鲜嫩可口。

    大伙一个劲地往汤锅中夹菜,个个吃得满脸大汗,仍不肯息手,不停地举筷子。

    新鲜的大块猪肉,大油大盐;红得发黑的血肠,伴着蒜香;酸菜腌的正是时候,又酸又吸油,正解了血脖肉的腻;白酒是散装的小烧,米饭是笊篱捞的,浇上肉汤拌一拌,酱色泛着油光。夹一口肥瘦相间五花肉,一片血肠蘸了蒜泥,扒拉一大口饭,呼啦呼啦一海碗是不够的,还要再添一碗。酒足饭饱,一勺米汤倒在碗里,飘着几朵油花,沾着些淡酱色。饭粒和蒜末混在米汤里,一口下去,一股暖流顺着喉管直达胃里,暖乎乎的好不痛快。

    丰盛的一大桌,没有华丽的摆盘,就凭着优质的食材和农家厨艺,品尝到最地道的美味。舌尖上的杀猪宴,心尖上的乡愁。

    过了晌午,劝酒声,拉家常声,杯碟相碰声,渐渐地淡了。有始有终,乡亲们洗净了碗筷,拾掇齐了桌椅,才各自散了去,又在商量起晚上凑几桌麻将了,互相提醒着下次杀猪是街上哪一家,预备着再吃上一顿杀猪盛宴。

    留着做年货的猪头,猪蹄,猪尾巴,剩下的猪下水,被麻绳穿好绑牢挂在了树上;大块的方肉,成条的排骨,被排在石条上,一夜冻实了,就可以收进缸里;大块的肥肉,炼出一坛坛肥油。

    时下提倡清淡饮食,拒三高,健康态,远离猪油高脂肪,平衡膳食。但是吃喝要是纯粹讲究营养和科学配比,只会陷进程式化的僵化,吃啥就想到长寿与否,似乎有点憋屈口感。

    其实,做菜老手都懂得,肉菜为啥好吃,就是脂肪起大作用,濡口细腻。特别是炖鱼,来点纯猪油一勺,细滑鲜美更甚。那些年,母亲包的韭菜盒子特别好吃,就是猪油的功劳。吃完一个,还不放过流到手上的猪油……

    熬油剩下的“油嗞啦”也是好东西,入口又香又酥,吃一口就停不下来。

    从前,杨母熬猪油的时候,兄妹二人都会寸步不离地坚守在锅旁,看着猪油的颜色由纯白变成微黄,清澈透明的液体慢慢从猪油中涌出,有一股异香随之升腾袭来。

    当渐成焦黄色的“油滋啦子”被杨母捞出,兄妹二人争先恐后地抓起一个扔进嘴里,享受这“咔嚓咔嚓”的脆响。分不清到底是烫还是痛,或许根本就是爽!任满嘴流油,只闻得到美滋滋的喷香。

    …………

    “爸,我跟你商量个事。”杨华有些郑重的说道。

    “嗯?好,你说。”杨父一愣,随后认真听起来。

    “过完年,我不打算出去了,今后就留在村里。”杨华酝酿了很久,终于说了出来。

    一家人全都目瞪口呆起来,不敢相信地望着杨华。小妹杨晨突然欢喜道:“^w^好耶!以后就能经常看到哥了。”

    杨母也有些欣喜地点头道:“不想出去就留下来吧!外面也不见得很好。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在工地转悠,连女朋友都没谈。妈还等着抱孙子呢(☆_☆)”

    杨父瞪了她们母女一眼,用手敲了敲桌子,沉思片刻说道:“千万别拿自己前途开玩笑,像我们这种人不出去打工,还能干什么?难道你有其它出路吗?”

    “你有具体的计划吗?比如说往哪方面搞创收。如果可行的话,我举双手赞同。难度太大,或可行性太小的话,你还是回去工作吧!好歹有份稳定的收入。”别看杨父读书不多,但考虑的问题还是很周全的。

    “我准备回来种植药材、打理果园。针对我们山区搞创收,成功的话,带动大家一起富裕起来。”杨华半真半假地说道。

    见杨父嘴巴张开,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紧接着说:“爸的想法我知道,怕水果没有销路。但其实销路不是问题,只要把好质量的关,销路自然会找上门。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要用化肥、农药,尽量使用农家肥,保持水果的纯天然,这在城市是很受欢迎的。”

    尽管杨华说得好像很在理,条条是道,但杨父等人依旧对水果不怀太大希望,相信村里面的人也是这个想法。以前村里有人专搞过水果,为此还养起蜜蜂来,蜂蜜倒是卖了点钱,可水果因为山路难行、费时费力,几乎没有一个商人愿意上门收购。最后几乎卖不出的水果都烂在了地里,此后再没人敢打水果的主意了,安安心心耕田。

    “我知道你们不放心,我留下来试两年,要是不出成果,我再外出也不碍事。”杨华语气坚定起来。

    杨父苦笑起来,听到这语气,几乎可以肯定这小子赶不走了。对自个儿子他还是很了解的,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动。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