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薛道衡文采风流。写了先祖文皇帝颂,杨广认为有鱼藻之意,怀恨在心,一日,朝臣议论新政难以执行,耿直的薛道衡随口的说了一句,高颖若在,新令恐怕早已施行。杨广听到,即刻下旨,将其斩杀。并且恨恨的说道
“你还写得出空梁落燕泥的诗句吗?”
谁逆了他,他便杀谁?
一次洛阳仁寿宫,为了庆祝新殿落成,他大宴群臣,一时性起,命令在座群臣前往校武场,每人射箭三支。全中红心者,赏赐锦袍一件,却别有用心地对一旁跃跃欲试的杨素说道。
“司徒公,南征北战劳苦功高,今己年衰,就与联一起观战吧。”
杨素面露不悦,却只得暂时强行忍之,待众人射罢,只有杨素部将麦铁杖连中三箭,按理应得锦袍,却被杨素拦住,这时,他早已身披戎装,跨上一匹烈驹,那马见有人骑它,想要行凶,却早已让他双腿使出千斤力,制服得动弹不得,只听得他大叫一声。
“麦将军休要领袍,待老夫射来。”
只见他跨马弯弓,如流星般射出三箭,箭箭射中红心,随后他让人用黑布将自己的眼睛蒙了,策马背道而行,随后犀牛望月,又是连射三箭,准确的定在红星上,于先前的三支箭组成了一朵箭花,众人皆哑口无声,随后爆发出震天般的喝彩声,却见杨素仍然意犹未尽,又是随手一箭,射中系在柳树上的拴挂着锦袍的红线,并且拍马疾驰,在锦袍落地之时,稳稳的披在肩上,并高声叫道。
“谢陛下赐袍。”
“老将军果然技艺高超,但朕说过,连中三箭者赏赐锦袍,司徒还是把锦袍还给麦将军吧,朕另有一套西域供奉的金盘和食具赏与老将军。”
杨广心中已泛起了杀意,皇位已然坐稳,杨谅也已平定,杨素已经无用,只不想让人说自己有狡兔死,走狗烹之意,只得暂时用空职将其晾在一旁,他若老实知趣,自己念起昔日的功劳,也就随他自行老去,不想他却当着群臣的面如此拂逆自己,看来这条不听话的老狗是到了该宰的时候了,而这时被酒与荣光烧的红光满面的杨素忍是往昔剑指天下的样子,大大咧咧的将皇帝所赐之物从内侍手中接过,说道
“老臣谢主隆恩。”
待回到府中,半夜凉风吹过,风云一世,刀枪剑雨中一生的杨素从酒醉中醒来,便是后悔不迭,他对杨广素来了解,知他容不得人,自己却一时酒兴,违抗了他的旨意,出了如此大的风头,他定有杀己之心。“哎,杯中的酒满了,定要溢出,富贵荣华到了顶峰要么下坡,要么便是万丈深渊,自己怎么就一时糊涂了呢。”他暗自想道,从此他便托病在身,不去朝堂,谢绝宾客,一心在家僻难,妄想逃过天子那颗猜忌之心。
亢龙有悔却是悔之晚矣。
杨广想要杀人,自有他的法子,天降陨石,术士说国将有大丧,落实与楚地,杨广即刻封杨素为楚国公,其意昭然落目,杨素闷郁在心而死。
他不懂得以利人之心利己,一味的杀戮达到排除异己的目的,以求心中的安宁。他只是想着改变历史河流的方向,却无视每一朵浪花的悲哀。他坐乘豪华的龙舟,带着一众后庭嫔妃,文武百官游历江南。并让成千的女子为他拉纤,女子体弱难以拉动,他便为每一名女子配置一羊,共同拉纤。他的淫浸入了骨髓。皇帝是独孤民贼,臣子们便是楚王好细腰。再旺盛的火焰也有人会没法从中取出栗子,天下财富皆属于皇帝,取悦了皇帝便有了荣华富贵,越偏置暴虐的人越是令利智昏,因为他们把逆我者亡顺我者昌做到极致,秦皇汉武想要长生,就有了徐福和李长君,而杨广好淫,何稠为他制造任意车。道士为他制造霸道的壮阳药。天下到处都有他的行宫,每个行宫都为他配置了极品的美人,以供他随时取乐,无数的浪漫少女和红粉娇娃在他胯下媚眼如丝或痛苦呻吟,在他眼里,天下只有他一个人,其余芸芸众生全是供他驱使的畜牲。
人的心是何等的丑陋,越是身居高位者,无所拘束的人越是展露出真实的人性。杨广是一个因为自己权力而将人的**无限放大的臭蛋兼坏蛋,蝇虫们闻味而至,王世充,长孙无忌,何稠纷纷使尽浑身解数讨好于他。王世充为他建造豪华的行宫,搜罗极品的人间美女,何稠为他制造淫具,长孙无忌对他歌功颂德,到处收罗能人异士,制造壮阳和长生的药物。
他是一颗邪恶的太阳,在他无情的执热的照耀下,人间万物萧条,饿殍满地,死神在人间,道本无情,顺道则生,逆道则之,人间不同于地狱和天堂,是因为它在天地之间,有人的味道,人若无情人不老,而极端的罪恶和极致的善良皆是虚幻,只有那种善恶并存的**凡胎才能在自己的寿命周期里真实的成长。所以恶贯满盈的杨广被无情的上天准备了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因为人间的善良与有情也是一种道,它与恶和无情相峙,维系着人间的精神平衡。人间的无情是指对人间道德规范的亵渎与践踏,而天道的无情是指对违背世间无关善恶的生存法则者的给予相应惩罚的无情。人间的有情也是一种天道,若不遵循它必会遭到上天无情的惩罚,因为没有人能够像天一样永生不老。
为了成为超越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他在修健了能够与万里长城媲美的京杭大运河以后,准备开疆扩土。征伐高句丽。
一切的军事都是为政治服务,而所谓的政治就是各方势力的平衡。
杨广攻打高句丽的过程十分可笑。50万大军,大多隶属于强大的关陇集团,战争中最忌讳的就是敌人的诈降,对敌人的友情就是对自己的无情,我们在愤怒的指责白起项羽成吉思汗,以及无数兵家坑降卒屠城的野蛮行径的同时。却应想想那无数因为诈降而功败垂成的案例。仁义只能用在真正的朋友身上。但是奇怪的是无情的杨广忽然仁义起来,命令手下诸军,但凡高句丽请降者一律优待。这样的后果是隋军在取得绝对优势以后,逼迫高句丽守等投降,待其喘息过来,利用辽东恶劣的天气,进行有力的反击,无数的隋军士兵在这种军事策略下埋骨他乡。关陇集团的势力遭受到极大的削弱,50万大军损失殆尽。杨广仍旧执迷不悟,第二年春继续带着隶属于关陇集团50万大军征伐辽东。这一次攻城拔寨十分顺利,极大的摧毁了高句丽的实力,却又因为辽东恶劣的环境,无数个关陇集团帐下的热血男儿再一次命丧辽东。而这时后方的杨玄惑起兵反抗。因为,隶属于关陇集团的杨玄惑的爹让他逼死了,他的爹就是杨素,他造反的目的很简单,做皇帝和替爹报仇。父亲被杨广病死,杨广忌惮杨素,却欣赏杨玄素,他是个自负的人,玄惑是个他喜欢的人才,何为杨广眼中可以不死的人才,听话无自身主见,却有完美的执行力,在他眼中,所有的人都应该是没有头颅的仆人,整个大隋天下只有他一个人顶着头颅,只有他是真正的人,不,他不是人,他是神,所有的人被他当做以及压制成行尸走肉。他以神的心态与心胸将人间变成暗无天日的阿鼻地狱,人的悲剧都是这样,自己性格指引下做出自以为正确的事情,人活世间,上顶天下踏地,拥有天地赋予的灵性,便须遵循天地借圣人所定的天地法则,所有的人都是天之子,以上天赋于的性格来人世完成自己的人间旅途,杨广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天,只是高高在上的他也只是上天手上的一枚随时可以扔掉的弃子而已。所谓的胜天半子逆天者所作所为其实也是天意,上天让他狂,让他傲,让他不败,让他改变人世规则,让他在人世的熊熊欲火的快乐的焚烧,直至成为那一抔无人问津的低贱的黄土,只有他那替天行事的伟业在默默的改变世界和历史。天本无情,世上之人,只是由土而长,孕气而生的天地木偶罢了。
杨玄感本质脱不了纨绔子弟的习气,杨广信任他,在杨广眼里,杨素死后,杨玄感确实是犬性十足,且颇有能力,此次征伐辽东,他将运粮重任交于他。玄感立刻撕去伪装,停止前线的粮食供应,杨广催的急了,他起先以盗贼四起,路途遥远为由搪塞,后来确实被逼的狠了,便仓促起事,蒲山公李密投奔于他,李密幼时在牛背上读书,杨素见到,甚感新奇,便相戏于他,暗中牵着牛儿行至一两里处,李密却似浑然不觉,杨素哈哈大笑,将其请到家中,彻夜长谈,认为奇才,便将其推荐给儿子杨玄惑,玄感知道父亲心意,便刻意与其结交,此时兵变,便让人将请到帐前,李密也是当仁不让献上中下三策。
上策是因杨广远征高丽,南临大海,北有强胡,东面是高丽,西与涿郡县远隔千里。将军当出兵幽州,抢占临渝关,扼其咽喉,阻其归途,却秘密派使于高丽,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杨广军中缺粮,不须时日,必会军心大乱,将军定可全歼朝廷大军,擒获杨广,大业可成。”
杨玄感听罢却是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说道,但闻中策,请先法兄道来。
“关中之地自古是汉家富饶之地,土地肥沃,有天府之国之称。将军可直取长安,随后固守潼关天险,杨广征伐高丽,均用关中子弟,关中百姓对杨广抱怨颇多,将军可清明政治,广纳豪杰,获取明民心,成为一方霸主。杨广从辽东班师,却因险地尽失,坐视关中丧失,却也无法。将军以此为基础,徐徐图之,成就霸业是为中策。
“此计甚妙,那又何为下策”
杨玄感脸上浮出一线笑容,说道,气定神闲,好似风轻云淡,有其父杨素之态,难有其神。
“下策是迫不得已为之,直取洛阳,但那城墙高大,易守难攻,越王杨侗必有准备,倘若久攻不下,朝廷征辽数十万大军必将蜂拥而至。到时我等必会腹背受敌,形势危矣。”
“好计,这才是好计。”
杨玄感手捊胡须,哈哈大笑道。
“什么,将军何出此言?”
李密心中微感不妙,忙出言问道。
“朝中精锐之师皆被昏君带入辽东,杨侗,樊子盖皆庸碌之辈,吾挥师洛阳,三五日之间,必将下之,昏君道行逆施,天下愤之,吾得京师,振臂一呼,必得八方豪杰响应,大业将成。”
杨玄感手捊胡须,得意的说道。
“将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为将者当未虑胜,先虑败,方可百战不殆。昏君虽已民心尽失,但先帝根基尤在,忠君之人,尤不在少数,且洛阳城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倘若三五日难以攻陷,昏君回军,吾将腹背受敌,进退维艰,望将军细细思量。”
李密说道,双眉紧蹙,忧虑之心溢于言表。
“哈哈哈,先法兄多虑了,洛阳虽固,但天下人心已陷,昏君自登基始,霸母弑兄,废除九品中正制,建东都,修运河,劳役苍生,征伐辽东,以有为乱天下,城虽固,但人心已陷,吾之番攻打东都,必有城中不满昏君者为吾内应,到时定将易如反掌,攻陷东都。”
杨玄感说道,此时已略有酒意,目光游离,脸色微红。
“但。”
”哎,先法兄,不必长他人志气,成大事者当杀伐果决,吾意己决,无须再言”
哎,完了,李密听罢不尽暗暗叫苦,自古雄天下者,以私天下私自身,以为天下谋谋己身,杨玄感自起兵始,攻城夺地,纪律严明,对百姓秋毫不犯,并开仓放粮,颇得民心,对部下也是金帛厚禄,不加吝啬,凡开战时必先士卒但骨子里仍是骄邑跋扈,以私自身而公天下,而不是以公天下而私自身,有自身小义,而无心怀天下的大略,且为人固执己见,难以言语撼之,自己若强行谏诉,必将遭其言语斥责,羞辱自己。想罢便不言语,脸露笑意,与其推杯交盏,为自身计敷衍应酬。
开始都按杨玄感的想法进行,后来却又应验了李密的见识。一个猜中了开局,一个猜对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