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有八个儿子,一个个的奇葩,却个个的志向远大,望着皇宫里端坐的父皇,有着共同的心声,父皇何时死去,我要做皇帝。
萧衍的大儿子名叫萧统,著名的昭明太子,编有一部昭明文集。是个出色的文学家,却有着文人的多愁善感,心如细丝,身边一丝的微澜波动便会在心中范起波澜,纯粹文学家最是不能忍,却又对万事万物看得最是明白,最是清楚,领悟力又极强,心灵又甚是脆弱,品行又甚是高洁,有性格洁癖,一双天生的慧眼和敏感的心灵能把万物看得清清楚楚,一双如秋水般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去看尽了世事的沧桑和人世的污秽。人世如酒,苦乐酸甜尽在其中,能够品得其中的味的人,必会沉溺于其中,醉的不省人事,醉的想要离开人世。文学就是一种对世事看的透彻且又可奈何的倾诉与呐喊。人间百态如酒,只有品得深沉,醉得清醒,才有打动人心的诗词歌赋。萧统是个好的文学家,有一颗真正的佛心,能够走进人间万物的内心,能够感同身受的体味到他们的苦,因为他是太子,有着一定的权力,念牲畜苦,他不吃肉,念织女苦,他衣着朴素,念众生苦,他拿出自己所有的财物,捐赠给众人。
母亲过世,他伤心的不能自己,恨不得自己代母亲死去。他是一个真正的道德好人,却不是一个好的政治家,南北朝的提倡厚葬之风,死了母亲的昭德太子自是对母亲下葬之事甚为上心。请了一名当时有名的风水先生,为母亲选择了一块上好的墓地,而此时皇帝身边的一名太监,得了一名卖地人的贿赂的一百万钱,便对萧衍说
“陛下,太子所选之地,恐对陛下不利,太岳山之地,小臣请风水先生看了,若太妃葬于此地,必会有利于陛下”
萧衍甚迷信风水之说,听罢便说道。
“既然如此,便将它买下。”
待丁令光下葬以后,那位风水先生忽然对太子那块地的风水不利于太子,太子急问该当如何?那风水先生说道可以弄个腊鹅压一压。太子也未多想,便答应下来。却未曾想到,传到萧衍耳中,很是生气?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还在人世,性子却是如此的急”
父子间隙已成。
萧统从小喜欢读书,他在顾山有一处宅子,便时常去那里隐居,醉心于写作。一次萧统在去顾山的路上,江南已是暮春时分,天气有些燥热,路上口渴,他来到清澈透底的溪边,正准备掬一口清泉解渴,一阵悠扬的琴声顺风传来,悠然缠绵,沁人心俯,他寻音而至,来到一间简陋的茶坊,见一妙龄女子正在那里抚琴,他便上去搭话。
“小生远道至此,烦扰这位阿姐,卖杯茶水与小生。”
弹琴的女子闻声抬头,四目相望,皆自惊叹不已。昭明太子的心顿时摇曳的难以自禁,他从宫中来,见过无数的人间绝色,却还是要惊叹她的美。如同一名落入凡尘食人间烟火,却又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的仙女,那弯弯的柳叶眉,似乎含着星辰的望情目,樱红的唇,微翘的鼻,婀娜多姿的身形,喜欢一个人,从爱她的颜,暮她的容开始爱情已悄然萌动。
“小女子名叫惠如,人家都叫我惠娘。”
声音清脆,宛如山间里的白灵,她偷眼看他,一身寻常的书生打扮,衣着朴素,却干净整洁,剑眉星目,高大俊朗,雍容华贵的公子气质,心中不尽,暗暗叹道,世上有这样出众的男子,我却从未见过。
爱情就这样不期而遇。
“公子,你为何如此看着奴家。”
美人如玉,甚是娇羞。吴侬软语,惹人爱怜。
“哦,小生失礼了,只是惊诧于姑娘的绝世容颜,让小生情不自禁。”
萧统连忙收起失态,正声答道。
“看公子气宇轩昂,绝非出自寻常人家,怎会独自一人来到此处。”
惠娘娇声问道。
“小生便是萧统,来此处隐居读书。”
萧统如实相告,他甚是亲民,虽是天皇贵胄,却总当自己是寻常人家,时常独自一人在民间游历。
“原来是太子殿下,奴家这厢有礼了。”
萧统酷爱文学,在文学上颇有造诣,有着深深的文学性格,有佛心,佛性,敏感的感性基因能深临其近的感受到众生苦。理解便是一切亲近的源头,让他跨过了阶级偏见,和普通百姓打成一片。那种长年累月的对老百姓的真心的关怀让他的名字走进了百姓心里。
慧娘行了一个万福,面无表情的望了太子,留下失魂落魄的太子,自行怅然若失的转身离去,却已是泪眼婆娑。虽只是惊鸿的一瞥,她已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可是他是将要成为国君的太子,而我却只是一名普通的民女,我和他到底是有缘还是无缘?若说有缘,为何他出生于帝王之家,而我却是寻常百姓。若说无缘,却为何让我在此遇见他?心儿为他跳动不停,从此以后,我心中恐怕难容下第二个男人。
爱情有时候是千山万水,有时候却是咫尺天涯。身份的悬殊让他们不可能有着人世那种细水流长的柴米油盐。对她来讲,他如同天空上的日月星辰,而她只能无语的仰望星空,在大地上默默的看着他的影子。
再见之时,她已是顾山上香山观音禅院的一名妙龄女尼,寺内建着一座阁楼,名叫文选楼,萧统在此处读书。她终究还是忘不了他,斩断了一头的青丝,却永远忘不了那让她坠入情渊的惊鸿一瞥。她想骗自己,让自己相信那只是梦里的水中的月,镜里的花。却无时无刻的在和心中那个永远都不能消失的他含泪而视。她爱的无可救药,痛得遍体鳞伤,对着近在眼前的爱人,她却要强行让它远在天边,苦的无话可说,不能自己,她便疯狂的参习佛理。试图在浩瀚的佛法里寻觅治病的良方。
但还是和她期盼的一样,他和她还是相遇了,在一次为萧衍的祈福中,身为太子的他又看见已佛法造诣深厚的她,她便是因为精通佛理,被寺里选出与太子论佛的人选。或许是误打误撞,或许是她的无心追求。
两人越谈越投机,甚至忘记了光阴,忘记了尘世。这一次,他没有让她溜走,情丝深拌,她再也走不了。
此后他便天天来,和她在佛法里含情脉脉。或者接她去他的读书台。为了她,他遣散了身边的一众宫娥,她成了他红袖添香的知己,在他疲乏之时,奉上香茶一盏,而她也会启丹唇,为他吟唱一曲。吴音侬语,待到曲毕,他不尽由衷的感叹道
“有此清歌作伴,何必丝足污耳。”
看了看她,又笑道。
“有慧如相伴,何必姬妾成群。”
她明白,这是他在向她表明心迹。可是她不是潘月儿,他也不是萧宝卷,相同的模式,不同的剧情,一样的结局,她能够做的只是抓住现在,飞蛾扑火,临死之前那一刻的灿烂夺目。
日子如流水般飞逝,转眼之间,太子的昭明文集编辑完毕。离别之时终于到来,慧如知道自己的命运,身在佛门,却是情根深种,她站在马下,凄然的望着心上人,无语凝噎,两人相视良久,沉默不语,这时她怀里轻轻的掏出两粒红豆,放在太子手中。
“公子一路珍重,日后若是想念如儿,可看一看这两颗系着相思的红豆。”
“放心吧,我是太子,来日我要用紫盖香车迎你回京。”
心上人走了,归来已是遥遥无期,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或许她早已知道自己和他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或许他和她都不属于他的那个世界,从他的口中,她知道那个世界的光彩夺目下的黑暗,金碧辉煌下的泥泞不堪,他来到顾山隐居,便是为了暂时的摆脱它,做一小刻干净的自己。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他们刻骨铭心的爱情。她知道自己出步那一刻便是错了,她能清醒的认识到故事的结局,那一刻的邂逅,将成为记忆里永远灿烂的烟花。夜的黑色,却是无穷无尽,似乎永远看不到头。
当他再来时,他的慧娘早已化成一丝青烟,散入江南的烟雨之中。萧统没有流泪。他将两颗红豆埋在爱人的墓旁,他知道忧伤美好的相恋看春光一样无法挽留,他们的爱情就像一出美好的戏剧,落幕以后是一次美丽而苍凉的别离。
母亲的过逝,爱人的离去,父亲的猜忌,长期的不进肉食,让他病入膏肓,萧统身心两面皆受到重大的冲击,痛到无法呼吸,伤到遍体鳞伤,死去是最好的结局。在病中他忽然想起了莲花,出污泥而不染,他想起了她的慧娘,想起了他自己,他是一个罪人,用爱情的名义害死了自己的心上人。倘若早知如此,人生又何必如初见?他叫上一名和慧娘身形相似的宫女,拖着疲惫的病体,去宫中池塘采莲,恍惚之间,那纯洁美丽的白莲花,清澈的水面,他仿佛忽然看到她的慧娘,一袭白衣,美丽如那日初见之时,凄楚似那日别离之刻。史书记载他是采莲之时,失足落水,导致不治而亡。
或许他是要借那一袭清水,洗清自己在人世沾上的污垢,去天上寻找他的母亲和爱人去了。
他再也不用在这痛苦的尘世中煎熬了。
老天,你这个欺善怕恶的恶魔,也许这就是你的天道,作为人世只中一粒小小的尘埃,我痛得无可奈何,坎坷的命运,和俗世的利刃,将我初心的骄傲打得灰飞烟灭,剩下的只有那个年华老去,对你怀着敬畏之心的仆人,我只想祈求的问问高高在上的您,死去以后是否还有人世那一个个让人痛苦的紧箍,和那一条条写着人世规律让人痛彻心扉的吃人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