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十八盘》
作者：刘宏韬
第32章没有水，我拿什么拯救你
临出发前，寒玉问过边陲小镇上的老人。
老人是这样说的，“从这儿直走，穿过荒原，能到七盘岭。从那儿，看见没，从那拐过去，穿过一段荒原，再穿过一片沙漠，也能到七盘岭。”
“那我们该怎么走呢？”寒玉很谦逊地问道。
寒玉对七盘岭还是很了解的，不过？那些大多是书本上的东西。寒玉深知，书本上的东西，只能作为一种依据，绝没有当地人给出的结论，更贴近现实。
“这么说吧！才这里走和从那里走，有可能走到荒原里面会走到一起去，也有可能从这里直走，走到那边去了，更有可能从那边走到这边来了。因为荒原里面，是没有路的。”
寒玉点头，虽然老人说的繁琐，却很有道理。
老人接着说道：“不过，有个简单的原则，这可是我总结出来的。”老人显然对自己能总结出，这么好的原则很是满意，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老人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在荒原里，若是在七天内，看到一座山。”
寒玉听到老人说看到山了，眼睛一亮。
老人补充道：“对不起，你走错了。”
寒玉连忙问道：“难道那不是七盘岭吗？”
老人点点头，接着却摆了摆手，“山是那座山，不过方向错了，前面肯定是沙漠。”
寒玉追问道：“若是看不见山呢？”
老人捋着胡子，说道：“可能走对了，也有可能走错了。有些人一见到，风吹草动起风沙，就躲着走，走着走着就从荒原里面转出来了。”
“那看到山，直接走过去，不就行了吗？”寒玉瞪起无邪的大眼睛。
“傻孩子，你没听过‘宁走荒原万里，不穿沙漠八百’的俗话吗？”老人一副说教的口吻。
“难道荒原真有万里，沙漠真有八百里吗？”
“荒原有没有万里，我不知道，回来的人都没走到过七盘岭，而没回来的人走没走到七盘岭，就更没人知道了，有可能已经死在路上了。至于这八百里黄沙吗？我看至少也在八百里以上。”
“老人家，您见过八百里黄沙？“寒玉很吃惊。
“见过，虽然我没能走到七盘岭，至少我见过，不像镇上的有些人，嘴上吹的**，其实都是道听途说。”
“您什么时候见过的？”寒玉三个人像听故事一样，听老人讲诉他的过去。
“我在年轻的时候，走到沙漠的边沿，向远处一看……”老人刚想大讲特讲，大书特书他的英雄事迹，跑过来一个小男孩儿，“爷爷，该教书去了。”
老人临走前，再三叮嘱，“孩子们，听听就算了，可千万去不得呀！”
寒玉细想老人的话，一阵犯难，“看到目标，可方向是错的；看不到目标，又不知道方向对不对，这可如何是好？”
寒玉摇摇头，自言自语说道：“这不对呀！哈哈……”寒玉大笑出声，说道：“我差点儿被这爷爷给唬了，目标没错，方向也没错，只是这沙漠不好走罢了。”
事与愿违，天不随人愿。三个人本欲穿过万里荒原，此时却看到了远处的沙漠。既然近了，就索性看个通透。三个小孩子欢叫着向沙漠边沿跑去。
“哥哥，沙漠里怎么除了沙子，什么也没有哇？”
“我说妹妹呀！难道沙漠里还会有青草游鱼，再来个鸟翔兽舞？”
“哥！”萧山远向远处一指，“山！”
寒玉对弟弟语言上的提高很满意，虽然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但吐字清晰，描述的也很精道。
寒玉用胳膊碰了一下弟弟，向七盘岭一指，“怎么样？”
萧山远想了想，说了一个字，“高！”
“精辟！”寒玉大大地赞赏了一番。寒玉觉得弟弟说的太准确了，七盘岭笔直如削，直指苍穹，破云处藏锋隐锐，不知其高。
寒玉又用胳膊碰了一下妹妹，向七盘岭一指，“怎么样？”
雪娃想了想，说了两个字，“真高！”
“屁精！”寒玉大大地打趣了一番。
雪娃不依不饶地摇晃着寒玉的胳膊，“那你说，怎么样？”
寒玉板着脸，点点头，装模作样地说道：“太他娘的高了！”
三个人，你拉我扯，笑成一团。
“哥哥，好像不太远了？”
“望山跑死马，还有一段路呢！”
“哥哥，那山看上去好高哇！我们能爬上去吗？”雪娃是个小乐天派，不担心沙漠好不好过，却担心起了山好不好爬。就像小娃娃眼睛盯着天空，担心天狗会偷吃月亮，没想到身旁的狗狗，把手里的饼饼咬了个缺缺。
寒玉伸出胳膊，向前虚抱了一下，“看见没，一抱小山而已！”
寒玉向后退了两步，仨人站成了半弧形，“看见没，它被我们包围了！”
“哥哥，你以为是抓小兔子呢？”三个人，你推我搡，又笑成了一团。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并非牛犊强大，而是没有见识过老虎之威。
当走进沙漠两天两夜之后，寒玉彻底明白了沙漠的可怕之处。
夜里冷，白天热。
对于冷，寒玉还能想到办法，那就是将七星梅花蟒的皮，卷成筒状，三个人躲在里面，挡住冷风，这样可以将就着，勉强渡过。
对于热，寒玉就真的没辙了，滚烫的黄沙，蒸发掉了身上所有的水分，人仿佛虚脱了一样，手脚无力，昏昏沉沉，心烦意乱，几欲抓狂。
当天准备的给养，还是很全面的，就连马吃的草与喝的水，都想到了。只是在量上，就显得大大的不足。最不充裕的就是水，寒玉本来想，以自己和弟弟快马加鞭一日夜，可行八百里的速度，即使打上一半的折扣，有两天也走出沙漠了。
首先，寒玉错误的估算了沙漠的宽度，这片沙漠足有两三千里以上。其次，前进速度的折扣，打的也太狠了点儿，这七天下来，还没走上五百里。
令寒玉疑惑不解的是，虽然同样燥热难当，可自己还可以撑住，而弟弟却一副抵挡不住的样子，难道自己的耐力胜过弟弟了。但现在寒玉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了。
寒玉看着马背上昏昏欲睡的妹妹，很是担忧。刚想把妹妹扶下马来，放在马的背影处，略作休息。
雪娃在马背上一晃，直接摔了下来。寒玉跑上前一看，妹妹已经昏了过去。寒玉把妹妹抱到马匹的阴影处，接下水囊，冲弟弟喊道：“还不过来帮忙！”
萧山远本来就被热得头脑发晕，再听到哥哥这没头没脑的一吼，就更晕了。萧山远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苶呆呆地看着寒玉，不知所措。
寒玉心想：“没时间解释了，只能靠自己了。”回忆着身上摸索着，想找个东西倒出一些水。寒玉知道，直接往嘴里灌，肯定得洒很多水，这太浪费了，这大半囊水，不仅能救妹妹的命，也是今后所有人的生存保障。
寒玉在怀里摸出一个小竹筒，方自想起这事装七星梅花蟒眼睛的竹筒，同时寒玉也记起马背上的包袱里还有一只玉杯，可现在没有时间去倒换了，救人要紧。寒玉随手把蟒珠倒入怀里，用竹筒倒了半筒水，塞好水囊的塞子，端着水跑到妹妹面前。
突然投过来的光线，令寒玉一阵眼花头晕。原来马嗅到了水的气息，向水囊走去，马身一动，光亮自然就露出来了。
寒玉自顾自地抱起妹妹，刚想往妹妹嘴里灌水，一阵风吹来，夹杂着几颗水珠打在寒玉脸上，“下雨了！”寒玉回头一看，想都没想就向水囊扑去。此时，马已经把水囊撕开了一个口子，正在痛饮。
水囊急速干瘪下去，当寒玉夺过水囊的时候，水囊了已经空空如也滴水全无。并非马喝的太快，而是大部分都流进了沙漠。
寒玉瘫坐在地上，看着空空的水囊，再看看掉在身旁的竹筒，一下子扑倒在地，用手捶打着地面，心痛地叫骂道：“你这该死的马，还说马齿徒增呢？你这几颗老牙，可害死人了……”
寒玉嘴里说到“害死人了”，一下子想起了妹妹。寒玉跑过去，抱起雪娃，用手一试，已经气若游丝，眼看就没救了。
“没有水，我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妹妹呀！”寒玉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但寒玉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心想：“娘遇难的时候，我不能动，可现在我能动呀！别着急，我一定有办法的，只是没想到而已？”
寒玉的目光从弟弟到干瘪的水囊，再到雪娃的脸上，最后落在雪娃脸旁，自己那只手背上，手背上两个清晰的牙印赫然入目，这是萧山远咬的，显然已经痊愈，但是伤疤却永远的留了下来。
寒玉看到伤痕，目光一亮，卷起左袖筒，振腕抖手，剑光一闪，在自己的左腕处，划了一剑。寒玉用手捏住妹妹的嘴，滴滴鲜血落入雪娃的口中，一剑、两剑、三剑……阵阵眩晕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