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通人乃先提剑,运转“飞萤入帘”,剑锋一烁,正对来袭之蛇芯。
两道锋尖一触,嗤的一声,相相抵消。
金通人立马收兵,又招“鹿门古铜”,把剑凌空划方,形成一股气劲,如厚城漕,任李正经拳雨尽落,咚咚当当,并烟消散,无损分毫。
既消拳雨,金通人意想喘息,但瞥崔阿鸯挺枪蓦攻过来,于是舞起空有其壳之“长恨剑法”,虚迎长枪。
他不知膻中突而有恙是为何由,只知若与徐信凉三人展开第二轮的比拼,情败,因而剑法假意,待枪临近,弃兵回转,委身一纵,扑向崔鹃,左爪便想按其右肩。
芳如晦时在崔鹃身旁,就势抽出东首部下之佩剑,往腾空而来的金通人小腹一刺。
金通人始料不及,神色一惊,忙松了爪,向后一顿,落得地来,轻喝道:“芳如晦,你甚么意思!”
与此同期,崔阿鸯生怕父亲蒙难,即与徐信凉、李正经一同奔了前来。
芳如晦以剑朝土,正色道:“金寨主,崔鹃身为郎中,救得宝华伤病无数,如此良心,岂有杀人鬼胎?所谓赐毒,也是被迫,切不可聆应秀一人所言。倘若崔鹃与应兴真为相熟,那他该知自身境况,何敢上来受死?”
金通人闷愤道:“他不知应兴已死,打算上来邀功,岂不可以?”
芳如晦微微一笑,答道:“宝华不大,金应秀在生的消息,他不会不知。试问三哥未亡,如何轮到四弟,如何有功?况且应兴假使未亡,肯定知会一声。事实上非也,他以自由之身大步迈山,倘若金寨主强辩其为奸恶,不情不理,有失公信。”
金通人深知荷囊无几文矣,敌对徐信凉三人都难,遑论铲除芳如晦,一时无措。
王虹忽来低声道:“寨主,归去方为良策。”
金通人深明腹背皆敌,懒理应秀是否,到底无益,惟冷笑一声,与崔鹃道:“今事不计,只说陈年。我独须你跟我一同归往金蛇山,若何?”
崔鹃面有愧色,回道:“依寨主之言。”
崔阿鸯岂肯,轻声道:“阿爹,孩儿纵死,也不准你随他上山!”
便把银枪招扬,尖峰指点金通人,朗声道:“有本事的,便来折枪!”
崔鹃不顾其子,反与徐信凉道:“徐少侠,小儿阿鸯,求多加指点。”
徐信凉费解其意,问道:“前辈,你有何难言之隐?”
崔鹃嗟叹道:“我确有出药之实,无甚难言。至于拜托之事,望少侠不负。”
徐信凉情知劝也无用,索性点头应承。
崔鹃见了,方步向前,贴于金通人之左。
崔阿鸯犹无愿意,挺枪去攻金通人,可见父亲竟然以身迎来,不由骇出竟背冷汗,急忙收兵,蹙眉道:“阿爹,孩儿不懂!”
崔鹃正色道:“如你再拦我的去路,见面不再是父子!”
徐信凉深知崔鹃去意已决,便劝其子道:“前辈这样,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且撒手,容他自作主张。”
崔阿鸯既恨又怨,侧目不视父,而对金通人道:“你需保我父亲寒毛一根不脱,否则,血洗金蛇!”
崔鹃临行,叹与儿道:“阿鸯,端正本分,闲事莫理!”
回头又向金通人道:“寨主请先。”
金通人冷笑道:“你我旧识,今虽有些疑问,释清无妨,何分首尾而行?”
说着,搭崔鹃之肩,往南缓行。
行至堂界,顾及左右经无偻?挡路,倏搂崔鹃之腰,消完余劲,箭步踏西,临崖边不止,纵身跳落。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崔阿鸯首是惊谔,旋将清醒,登时大喊:“阿爹!”
就奔西崖,探视其下,可已失去踪迹,便想跳落去寻,肩但被摁,回望其人,乃徐信凉,不由咬牙愤道:“放开我!”
徐信凉劝道:“你若紧接跳了下去,黄泉路上,崔鹃前辈绝不认你。”
崔阿鸯极受父训,闻及此言,就消犯险念头。
孙应麟忽然问道:“王虹,你寨主有难,何不快寻?”
王虹领命,便引众偻?急忙下山。
孙应麟又道:“芳寨主,事已至此,孙某便告辞了。”
芳如晦抱拳道:“再会。”
孙应麟作揖回礼,兼领一众偻?离去。
未几,芳如晦便命部属分散,各司其职。
堂中登时薄余徐信凉、李正经与崔阿鸯三人而已。
芳如晦有所思想,故请三人至于偏厅,驱小婢而掩门。
李正经当先发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金应莲。否则金应秀一旦登位,孙应麟大势既定,九山之主,非孙家莫属。”
芳如晦奇道:“他不在山中?”
李正经答道:“总之情况有变,不必多问,发散偻?为宜。”
芳如晦应允,当场出门。
李正经殿后,可觉徐信凉不前,回头询问其故。
徐信凉应道:“正文兄生死未卜,我打算下山。恰才芳如晦在此,我不便讲出。”
崔阿鸯忽道:“徐少侠,我也下山,正好可以一起。”
徐信凉心想孙应麟召王虹搜索金通人,无非杀之,以立金应秀,倘若崔阿鸯间入其里,恐怕被认是敌,也将铲除。
又谂曾诺崔鹃,不能违背,于是道:“你如不把崔鹃前辈放在心上,那便下山好了。不然,你则在此,与正经兄一齐寻找应兴之弟,了却前辈的心事。”
崔阿鸯双眉一凝,疑道:“兴莲二人,果真是?”
徐信凉不明,反询果真何物。
崔阿鸯摇了摇头,答道:“算了,我在此处与正经兄共事。”
徐信凉视出其言有料,但他不语,也无强求,就辞而落山。
他未忘与王虹之说,只是打算先取刘彤尸首,再回山上,同李正经商议如何。
于是南至宝华,又径行数里,到“鱼水楼”内。
甫入其内,不许鸨儿痴缠,只立柜台,待跑堂路过,便问他鸨母何在。
跑堂瞥了徐信凉身穿华服,以为公子,不敢怠慢,即刻去寻。
无移时,只见三丈远处,袅袅婷婷一妇,摆柳般婀娜摇来。
徐信凉瞻望此妇,实烟娘也。
烟娘时至半途,认出徐信凉,心道一句晦哉,即作掉头。
徐信凉上前截住,笑道:“烟娘,别来无恙?”
烟娘没好气道:“公子,我们有缘无分,不必寒暄了。”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