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时,徐信凉的剑气一掠,刺客则将从颈至项,开了一条朱红的细线,旋而身体一颤,头颅离躯,自肩滚地,立时丧命。
刺客得以去除,徐信凉奋力出招,膻中伤口亦教牵扯,复又撕裂,登有鲜血渗出,但怀武振东,不假思索,即刻上前,接住将仰而落之彼,敛眉急道:“武兄!”
只见长锋透过其心,穿出其背,突现一尺血淋淋的锋刃,顺袭尖滴,落与尘凝。
武振东自知将访阎罗,反倒无所畏惧,深纳一口气,说道:“我为无关,彤哥方重。”
讲到这里,长吁临尾一口气息,双眸辄合,魂断于此。
徐信凉正色道:“放心,你们二人之事同样重要。纵你不愿说出自家所在,我也势去查找,教你认祖归宗,落叶归根。”
当即搭起武振东,就要离开。
忽而吹来一阵阴风,抬眼一望,竟是三枚排竖之飞镖,径往眉心、鼻骨、人中几处袭来。
缘是不想放弃武振东,强忍膻中伤口,猛的发力,促忙挥舞刀锋,将三枚飞镖一并格开。
期间瞥过,镖如铜钱,心中一凛:“金钱镖,莫非孔敏?”
不过须臾,便现蒙面一人从左移了过来,他年不过三九,四肢若初生细竹,又衣劲装墨服,更显瘦削。
徐信凉见之手背烂肉,谅是孔敏无异,冷笑道:“我的杰作,需你休息十天半月,否则难以痊愈。何故不理抱恙之身,无端赶来?”
语未散,又来壮汉一人,其脸生横肉,身材高大,入来不对谁,只对蒙面者道:“孔敏呀孔敏,被人欺至这个程度,仍无打算淬毒?”
情觉又须奋战,徐信凉暂将武振东安在角落,握刀警惕。
蒙面者当先进门,向著徐信凉,冷冷道:“偏不淬毒,也无需他人相助,单凭暗器技法,便能要你心服口服!”
赚此利益,徐信凉自然大喜,惟是提防壮汉无从,因而出言相激,轻蔑道:“只怕阁下口上说是,心中实非。更何况牢外之人未必肯你所言。不过也罢,就算你们二人并肩,我也毫无所谓。”
壮汉一听,立马前来,劝蒙面者道:“别中计了,小子极其精明!”
蒙面者哼了一声,怒将壮汉推开,横眉道:“不需你说,我自有主张,若敢捣乱,休怪我出淬毒的暗器。”
壮汉惟有摇头苦笑,退到一旁。
徐信凉已然准备就绪,只见孔敏枯手一抬,立马以“长犀势”起,将刀舞成漩涡也似,气劲倏生,形成涟漪般的屏障,密不透风。
蒙面者原为虚假动作,并无出镖。
徐信凉只顾运招,无理对面,仍是旋舞刀锋不休,移此屏障,直往前行。
当差蒙面者三尺之际,蒙面者突然跃起,半丈之高,以后扯开腰带,朝下一甩,甩出数百颗黄豆,如雨骤降。
徐信凉迅将刀锋往上旋舞,屏障随之改道,正如三尺宽伞,黄豆一击,嘡的一声,立刻弹开。
接连如蜂群般飞涌而来,尽击屏障,嘡声价响,黄豆乱弹。
蒙面者时已落地,又将三十六枚金钱镖悉数掷往徐信凉。
徐信凉眼望天降黄豆、又视面来飞镖,情知中谁也亡。
但念无法,难免气馁,权将遮天,抵御黄豆,静待三十六枚金钱镖。
心实无惧身死,只想应人所托,不由暗叹一声:“徐某愧对二位!”
内疚之际,但见武振东竟似回光返照,不顾任何,只是纵身一跃,跃了过来,以肉身为盾,意迎铜镖。
徐信凉并无预料,大惊道:“武兄!”
便想推他。
武振东突然喝道:“死前仍不准我好过些么!”
徐信凉顿时停住,明白这刻将彼推开,彼仍濒死,不能挽救,反而敌对得逞,因而愤将举刃,径向孔敏,掷了过去。
此“灵宝势”亦为“云仙剑法”中之奇招。
腕如弓,剑如矢,惟一发取兽,去而无余,是以定必奋尽到底力量,务求致命。
以此同时,嗒的一声,三十六枚金钱镖异位齐至,尽数入了武振东之胸膛。
蒙面者原想击败徐信凉,奈何金钱镖俱落将死之人身上,气恼不已,便想再行出镖,但望箭一般的刀锋迎面飞刺而来,不由失色,冷汗一冒,打算躲开,无何刀锋快如闪电,瞬息之间,已然临至。
嗤的一声,刀尖强穿入腹,继向前进,扎破了左肾。
蒙面者登感剧痛传心,直教浑身震颤,哀嚎难抑。
彼招既出,徐信凉并无关注后续,而将武振东扶了起来,顾他胸前多了数十小洞,愧疚不已:“武兄连救徐某两次,徐某实在…实在…”
壮汉见情,登生偷夺之心,促挺长剑,径朝徐信凉刺来。
到了不过尺余之距,徐信凉仍未发觉。
壮汉想来必得,欣喜难抑。
谁料弹指之瞬,倏有罡风猛然扑来,好似淬兵之铜锤,来照长剑一砸。
锵的一声,长剑登教打偏,抵向石墙。
壮汉大惊失色,奈何剑招余势未消,继自向前,径与石壁一路摩擦,激起火花乱溅,青尘滚滚,半丈方止。
这般动静,徐信凉始有知觉,抬头一望,见到又来一人,是为李正经,不免奇怪,心但稍宽:“难道刘彤尸首为他所藏?”
今番李正经着好布衣,洗净脸庞,精气神足,加之健硕,腰悬一刀,挺立之状,颇具哥舒英姿。
他一视蒙面者卧隅捂伤哀嚎,壮汉孤身,便将与其冷笑道:“你打算选个甚么死法?”
壮汉情知双拳难敌,心生计策,答道:“地牢狭隘,未能尽情发挥,教你险胜,不过因地制宜。倘有空旷之处,纵使以一敌二,亦无败机。”
李正经哈哈笑道:“小小心思,我岂察觉不出?现在予你两条路,第一,死。第二,讲清你的来历,谁人指使以及‘香岭’的内容。”
闻及此言,壮汉辄知李正经并不似徐信凉这等少年意气之流,故无砌词打算,如实吐露:“我乃烟郡人士,姓朱单名一个虏字,你们应也知的。我跟二位不曾有仇,只是接头人落命秘道中见人就杀,我便与孔敏入去,见人就杀。至于接头人,是‘茹雄客栈’的掌柜孙庆归。‘香岭’内容,直接予你地图,免去费舌。”
说着,从怀里抄出一张羊皮卷。
李正经一把夺过,瞥了一眼,则与壮汉朱虏道:“我们仍有会面之时,如你所言存有半句虚假,莫怪再遇之时,我之心狠手辣。”
就要离开,徐信凉辄有事情意询朱虏,问道:“石床之尸首如今身在何处?还有,你们何知有人来救武振东?”
朱虏想也不想,即刻回道:“尸首交给了接头人。而武振东,则官府的想法,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至于张贴告示、大开牢门,都是为了取你小命。”
不待徐信凉复又问话,李正经已抬武振东之尸首,踏了出门。
徐信凉故也不作逗留,随之出狱,走在小径,寻及倚墙一树大槐,飞援上去,跨越高墙,落在黄土,正面李正经背负尸首,又道:“官府所想,壮汉不能给你答案。如今惟有先把武振东葬了,再去所谓客栈拜访掌柜。倘是无果,便去‘香岭’的秘道,碰碰运气,你觉如何?”
徐信凉想来当前并无良策,惟从其言,回道:“就照李兄的意思去行。”
李正经点头称善,就近择一棵老榕,连徐信凉合力浅葬了武振东,以后匆匆赶往“茹雄客栈”。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