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掩的门忽而推开,进来一者,恰为李正文,这时他已替换了干净的絺绤,煞为清爽。
不予女郎上前询问,他当先言道:“闲话少说,行事为宜。”
徐信凉未忍麻烦,抱拳道:“二位,你们只需赠给徐某一个下山的方便则可。如此恩惠,他日必报。”
女郎并无愿意,微笑道:“正文大哥,我也想出外见识。”
徐信凉冷冷道,“那好,到了山脚我们便各散东西。”
其实怀谢女郎二人,但念前路险峻,不想祸及他们,故扮冷淡,先行出门。
女郎不悦,暗嗔一声,便与李正文并肩下山。
端出“白蛇令”这块玉牌,等同寨主亲临。
于是三人齐步,沿路畅通无阻,安然落得山脚。
徐信凉情知‘香岭’面对金蛇四山,所对孰座,则未清楚,心道:“倘若居高,故能望见,惟是浪费功夫。”
只无良策,皱眉思虑。
李正文见状,心想眼前少年救过小主一命,理应相助,因而道:“我跟清兰小主所去,正要途经‘香岭’,徐少侠切莫错意。”
女郎欣喜道,“对呀对呀!”
徐信凉岂会不知,心存感激,不言而已。
时正戌末,星月暗淡,冷风西吹。
三人走过一阵,惟是女郎体质娇柔,不足堪行,渐生难色,双颊绯红。
李正文护主心切,小步来到女郎身前,扎起马步,回头道:“清兰小主,正文背你上去。”
他为了令牌与仲康相拼,费尽气力,亦挨不少老拳。
然而下山之事,原非他之分内要务,徐信凉所以心觉亏欠,于是自告奋勇,抢将女郎背了起来。
女郎并无预料,惊喜道:“多谢徐大哥!”
得此分担,李正文并无轻松,反生疑虑,心道:“此少年救了小主一命,教小主对他友善十分。假如是位富贵公子,又或武学世家,倒也无妨,但他来历不明,不知优劣,容他们发展,大为不妙。惟今之计,先是将他送至‘香岭’,再将小主带回山寨,结果此事。”
心想得定,加快脚步。
猎豹行速,不可以久,徐信凉之身法“流星逐”亦复如是,如需长期,迅差九分,至多快步快行。
纵使这般,犹当健硕少壮之狂奔。
但此李正文所学乃是壁虎游墙一类的技法,游窜梁壁自是轻松,足下之行,则不擅长。
是以不论他将如何奋然疾奔,仍不如徐信凉的闲庭信步,故而暗暗惊奇:“为何轻功身法这般了得,拳掌的技艺特为寻常?”
以后无话,愈为提劲。
无移时,三人便至“香岭”山脚。
不待徐信凉劝退,女郎轻笑与李正文道:“正文大哥,一场来到,我想上去看看。”
徐信凉想来女郎曾经媸梦于此,仍作坚持,故无多言。
李正文担心有金蛇偻?之埋伏,低声道:“一阵若有情况,你则携小主投转山脚,我自应付。”
徐信凉口头答应,心中但想设若有敌,立将女郎归还,自作死战。
于是每迈一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曾有过分毫松懈。
其实相虑背道,沿途往上,并无半丝人气。
临近山腰,当朝之尸首都已消失,奇道:“山贼的洒扫效率当真属高!”
谂及李正文二人亦是山寨成员,便觉语错,生起难色。
李正文毫无在意,警惕四周,分析一番,说道:“风卷残云,看来存山人众。徐少侠,多加仔细。”
徐信凉答应一声,继向前行。
未几,三人无恙到了崖边。
徐信凉放低女郎,作揖道:“多谢两位,这便告辞。”
李正文碍于女郎心意,表面说道:“我跟三当家过招确不够喉。况又一场到来,不寻‘金蛇山’之偻?舒筋活络,过足瘾头,实过不去。”
徐信凉叹道:“你们执意不变,我亦无再相劝,只觉二位不必枉送性命。”
言罢,惟顾纵身,挽枝而进洞。
甫进其内,径往石床,不见刘彤尸首,双眉登锁,心中疑问:“武振东来取,抑或山贼夺去邀功?”
费解之时,忽聆一道风啸,从左传来,知是暗器,不敢多余查看,促忙踎身。
身甫下沉,便闻玎的一响,循声回望,乃是一枚金钱镖,深陷岩墙,已有九分。
因而愈是忌惮,立作防备,轻喝道:“是人是鬼,也应亮相!”
此言既休,在中石室倏然窜出一道黑影,乃著夜行服者,腾空骑箭一般,挥动双掌,并行攻来。
徐信凉恐教暗器所伤,便将身子一侧,躲过双掌。
其人初击落空,紧接收回双掌,收回期间,恰教徐信凉双眼所遇,瞥见其之两手八指俱佩钢环,环中造就三寸细锥,锋利无比,不由暗惊,又觉庆幸:“倘若提拳硬碰,五指必然损烂!”
还未细品,其人挥掌复将攻来。
徐信凉只怕其人兵器喂毒,故免撄锋,施展开“流星逐”身法而闪避。
闪避之余,仍在观察周遭有无趁手工具,权当剑使。
奈何不见,于此连躲其人数回。
其人不得命中,失去耐心,立而顿住,冷笑道:“哼,请人出来,不敢相迎,小儿戏乎?”
徐信凉登感恼羞,又瞥李正文携著女郎进来,不问长短,先打个地滚过去,夺去他之悬腰佩剑,转身径取其人。
其人零星不虚,迎剑挥掌。
徐信凉清楚佩剑一向以装饰为主,材料质软,故此不相指锥觌对,避开锋芒,借长剑尺寸之优势,动以剑尖,挑扎其人手背。
其人欲击长剑,总碰不到,手背反挨几蜇,损伤皮肉,辣痛不已。
徐信凉见状,心头大快,笑道,“以短击长,小儿智乎?”
继以“云仙剑法”之“沥泉势”,教锋尖成如蛇芯,望准其人,向搠往刺,进取繁密迅捷。
其人寸短,见徐信凉来去如风之尺长,实无些许招架之力,如在砧板。
片刻之间,徐信凉经已搠了一十三回,无的不中,登使其人之手背活似剁烂的豕肉。
李正文看在眼里,痒在手头,亦欲玩以剑法,快步迈到徐信凉之旁,取回己剑,说道:“我也试试!”
徐信凉惟有退开,走到洞口廊前,与女郎道:“清兰姑娘,我先带你离开。”
女郎不愿移走,佯生愁容,答道:“上面有好多金蛇山寨的偻?!”
徐信凉情知虚实,故作真诚,敛色道:“徐某就算本了这条命,也需将姑娘安全的送归白蛇山寨!”
女郎颇有难色,说道:“不着急的,只待正文大哥。”
徐信凉皱眉道:“难顾他了,我承诺过的,必须以你为先。”
假意上前,意图搂她小腰。
女郎退了两步,嗔道:“总之要等正文大哥!”
徐信凉恳切道:“清兰姑娘,你情愿徐某失信于人?”
女郎轻轻哎呀一句,簇起秀眉,转而指指前边,说道:“徐大哥你看!”
徐信凉微微一笑,不再戏弄,循葱白所向,转眼观战。
只见其人奋足精神,双掌齐发,挥动八个指环,好似蛟龙舞爪,料是先前吃亏,如今不敢轻视。
李正文提剑在手,但缺如意,运转起来干硬生涩,恰似初学。
若论掌法,他自不差,可谈剑术,不过初窥门径,实难登堂入室。
是类道行,三两招而已,就被其人发现破绽,双掌忽照剑尖一擒,暗劲一拗,帕的一声,尖锋立断,只余平口。
生怕剑失,徐信凉高声道:“李兄,徐某也技痒了!”
便在这时,位中石室复有壮汉一人行出,提三尺楚剑,疾服蒙面,又朗声笑道:“孔敏兄,何解这样难堪?”
其人一听壮汉哂笑,恼羞成怒,挥招愈加迅猛。
李正文忌惮壮汉相助,打算收剑,但惜无如其人之左擒右拗更为快速,极若大蟒噬蛇,瞬息之间,便将好端端的长剑吞得只剩把柄。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