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这个贵人,年纪不大,算起来,应该今年今年”王名花神色肃然,一边说,一边掐指半闭目。
平哥后来说,就在这样的时候,他已经快信完了,不自觉就被王名花带了进去。
很快,王名花睁目微笑,:“今年这贵人本命年,十二岁,看起来,还没满呢恐怕要到腊月间,他才会满十二岁。这个贵人有些特别,眉清目秀,是不是右眉中间有道竖疤”
平哥神情微微一变,彻底就是服了的节奏,笑着说:“王孃孃,你说的难道是我表弟”
“哦父表还是娘表,或者隔堂表”王名花很好奇的样子。
平哥说:“我亲舅舅的儿子,娘表。”
王名花点点头:“嗯,你这个表弟不错不错。昨天晚上,多亏了他,要不然你要受些难哦”
不由自主地,平哥连连点头,将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这种情况下,真的是信则有,信则会泄露自己很多事情。
没办法,在平哥心里,王名花从没见过我,但居然把我的年纪、长相特点都说出来了,他不信才怪。
其实,我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上西路阴阳行当都是通的,毕竟都是张全品的徒子徒孙,连张全品都说过我会去自己就去找他的。再加上我是大名鼎鼎的李三孃孃侄孙子的事情,恐怕也是包不住的秘密。那么,王名花知道我,其实也并不奇怪。跪求百独一下潶眼歌
只是三奶奶和张全品在行当里的关系,我那时真不知道,后来才明白过来的,所以,我能在行文里直呼其名,不用叫“先生”之类的。
而王名花之所以要在平哥面前故弄玄虚,把自己造得很牛的样子,实际上也是阴阳行当里的惯例了。这不就显得她有本事吗不就能让她以后的生意更会好吗这个行当才真的信奉一句话: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当然,有很大一部分口碑,靠的都是自己吹牛逼的吹;基本上有真本事的人,低调得很,从来不吹嘘、卖弄自己的。这因为,基本上大凡有行当真本事的人,都是受过磨难过来的。磨难把性子棱角都磨平了,甚至有人整天沉默寡言,很少说话,喜静、内敛。
吹牛逼,谁都会;真本事,倒不一定。而做这一行的,真本事基本上可遇而不可求。要不然,在我上西路,不可能百年才出一个张全品。
那天,平哥就在王名花的一半本事一半吹嘘神玄中进了她的套,心服口服。王名花其实也就是一六十年代小学毕业生,居然把平哥这大学毕业的给唬弄住了。当然,这个真相,我倒没给他讲过,没必要。
我小小年纪,听平哥回来说起,都觉得王名花是三奶奶一样的神了,很想去拜她为师的,因为我都信了。其实,我那时想拜师也不行,阴阳是个老行当,门槛费用比较高,我家是给不起;再说了,入行跟师走三年,学问三年,代师行走又三年,九年足,出师,遇上师父万一过世,还要守孝三年,我耗不起那个时间,因为我还是想上大学的。
解放前,张全品12岁就跟师学艺,整整二十年才回归太和乡。当然,他学到了真本事,没多久就名扬上西路。
不过,平哥那天也是偶然间生起了让我跟王名花学道的想法。但他读书多,到底信了又还是摇摆不定,觉得我读书成绩不错,应该好好读书,不宜从事这方面的事情。可他诗人嘛,性情里有些常人不解的方面,只权当一试,或者逗趣,问王名花能不能把我收为徒弟。
王名花呢,一摇头,说不行不行,这个徒弟我是教不了的。
平哥问为什么。
王名花神秘一笑,没有回答,直接拐到平哥遇上血衣女的事情上来,问他想怎么办
平哥觉得里头好神秘的样子,但见人家拒绝了,也不好纠缠,便说:“既然是她来找我,那你能不能让我看到她,跟她说两句话”
王名花听得居然大惊失色,鼓着双眼把平哥看着:“哎呀,你这个何老师啊,别人家遇到这些,躲还来不及,你还想跟鬼说话么她生前喜欢你,又算因你而死,这魂到十年后都找到了你,贪恶是全显出来了,不拿你命走了才怪,你还敢这么要求”
平哥豪气生,有热血,说:“王孃孃,有你在这里,我还怕啥你想个办法,让我见见她的样子,跟她说话吧鬼虽恶,但不至于恶到不识故情同学的地步吧再说,我天泉表弟跟我住一起的,不怕嘛”
王名花想了想,很无奈的样子,说:“何老师,你这个要求很奇怪,我这确实有点难办啊万一你有个什么好歹,我咋个对得起你”
平哥也算是走过世面的人,当场就说:“王孃孃,我愿意多加点钱都行。那时候也觉得对不起她,才让她不小心死了。现在要是能再见到她,我希望对她好好说说话,表示一下愧疚。沟通好了,也图个阴阳两心安。”
平哥确实是关于沟通之人,那些年有些什么民间官司,不少要都还会请他去帮着扯。就是现在,都还有人请他帮着解决一些业务上的是非问题。
王名花当时只能叹了口气,答应了平哥的要求,当场给他用右手食指血画了符,挣钱也是挺拼的。平哥后来说,看她咬手指的动作,看那血流出来,他都觉得有点瘆得慌。
符画好了,平哥觉得看不出来是什么字,反正很凌乱的感觉,但也像那么回事。王名花将符用红布包上,挂上红绳,叫平哥晚上睡觉的时候挂在心口。我后来知道,那就是“通灵符”,确实能让普通人在夜里看到些什么,但有时间限制的。
随后,王名花还画了另一道符,念念有词,化符为灰,混于井水中,叫我平哥喝下去,说是符水能固他的心魂,不至于受到迫害。
平哥也想得通,就当试一试吧,果断将符水给喝了下去。那时候的山里井水,干净得堪比恒大冰泉,喝了也没事。
接着,王名花还写好平哥的生辰八字,一个人去自己家房后的山顶上作了法。这个过程,平哥倒是没跟去。王名花自己拿了一小背筐纸钱上山去的。
等王名花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回来,说她请了鬼神护道,没什么问题了,一切都好了。
平哥懂得起,知道这时候得说钱的事,然后离开了。
结果,花掉了五十块之后,平哥返回了学校。他给我讲了王名花的神奇,把我也惊呆了。当然,说我是平哥的贵人,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而平哥呢,作为老师和我的大老表,他还是要求我不要往这方面多想,好好学习,要对得起我爸的辛苦。虽然我有学道的冲动,但也只能点头表示听话。
我问平哥,王名花替他的打整了没有。他对我撒了谎,说花了五十块,没事了,那卢怀英不过就是想和他叙叙旧,找他要些钱在阴间买衣服。
他说得有模有样,我也是信了。谁知,当天晚上
下了晚自习,平哥回到宿舍里,辅导了一会儿我的功课,便和我一起洗了脚,说早点休息。我还问他,怎么不出去打麻将。
平哥说不去了,昨天晚上太折腾了,想好好休息。
结果,我到了外面,倒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着没一会儿,宿舍门缝里轻“呼”一声,像风灌破缝,有人进来了,房间里突然阴气加重,很冷。
我的通灵异样爆发,浑身一颤,果断看见那血衣女鬼从我床尾走过。我起身来一掀被子,咬着牙对她吼:“卢怀英,王孃孃不是说你不会再来找我平哥了吗怎么还来”
卢怀英扭头看了我一眼,神情麻木极了,诡异地一笑,嗓子里冷哼哼有声,不理我,左臂掀开熊猫翠竹帘子,走进了平哥睡的里间。
刹那间,里面已是“砰啪”的杂响声传来,伴随着平哥的惊叫。
我心里一惊,猛地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跳下去,往里间冲去。
我一进去,就见平哥的被子被甩出了床,一半搭在办公桌上,一半拖覆在地上。办公桌上不少东西掉地上,凌乱一片。我现在都记得,那是一床淡青色的套被,被子边是串叶褶花皱的。
卢怀英左手死死地掐在平哥的脖子上,发了冷尖锐的笑声。
平哥两手掰着卢怀英的手,掰不开,被掐得太死了,脸憋红,额头青筋冒起,两眼鼓突,嘴大张,舌头都要吐出来了,临死不远。
我也是勇气爆发,连鼻子也没再打碎,直冲过去:“死婆娘,你放开平哥,滚”
到了近前,我抬脚就朝卢怀英的背上踹过去。
那一脚踩上,软绵绵的,像是踹在棉花上。卢怀英还扭头对我冷笑,我甩手就是一记巴掌抽在她脸上,骂道:“笑你马辣麻匹,老子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