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没抽结实,依旧像抽在棉花上一样。可卢怀英怒了,放开平哥,反身朝我扑来,苍白的脸上眼珠子血红血红的,凶厉极了的神情。
我也不惧,迎面也扑过去。刚一接触,我胸口突然一道暗红的光芒闪过,卢怀英马上惨叫一声,鬼体冒出了烟,松开了我,惊恐地看了我胸前一眼,然后一溜烟飘出了宿舍里。
我有点发愣,低头看了看胸口,恍然而悟。原来,三爷爷留给我的这颗“避鬼珠”,果然效用很神奇。
当场,我大叫道:“死婆娘,有种你别跑啊,又来啊又来啊”
如此大叫,把我自己惊醒了,我才发现是做了个梦。可我当场就傻眼了,因为我竟在平哥的里间,在床边站着。
他刚刚喘着大气拉开灯。被子搭在办公桌上,一半覆盖在地上,形状和我的梦里一样。他躺在那里,一脸通红,额头青筋不退,右手捂着脖子,咳嗽连连。
平哥一边咳,一边对我说:“天泉,你咳咳刚才好咳咳厉害”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才发现自己刚才不是做梦,而是真实的发生。笑了笑,说:“平哥,你没事吧” y an g ě.
“没事,没事咳咳”平哥从床上坐起来,拿过水杯喝了水,取了支烟点燃,才给我讲起刚才的事情。
原来,按着王名花的做法,平哥真在睡梦中看到卢怀英的鬼魂进来了。他尝试着用很友好的方式和对方交流,说对不起,说希望卢怀英不要再执念,早点投胎去。
可谁知道卢怀英说她想了平哥很多年,可惜一直没机会出来找他,现在有机会了,要掐死他,要带他到阴间做夫妻。而且,这鬼魂是说干就干,一点盘旋的余地也不给平哥。
还好,当卢怀英正掐得平哥不行的时候,我进来了,又踹又抽耳朵,最后和她对扑,才吓走了她。
平哥讲完了,把我还是吓了一跳。但我也说了避鬼珠的事情,平哥还拿在手里看了看才还给我。他说:“天泉,看来三外公对你也不错,这珠子能保护你。妈的,对于鬼,我真不该想得太天真了,这是没法好好说话的。明天还是找王名花,把这事情彻底打整了才行。”
说着,平哥将胸口上的符给扯了下来,用打火机点着,烧了。
结果,这一晚上,我抱了被子进去,和平哥挤在一起睡。我还把避鬼珠给他在脖子上戴着,也是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平哥又找王名花去了。他说了情况,王名花只是笑笑,说人和鬼道不同的,鬼魂恶念多一些,然后又给平哥收拾打整了一番,说可以了。
这一次,平哥又花去了五十块。自那以后,卢怀英也就再没来找过他。他交游广泛,有时候会对朋友们说起这个事来,结果王名花名声果然大震,生意也就不错。
1995年夏天,快暑假的时候。平哥的三弟何建广我的三表哥,他也出事了。
建广三哥是1973年的,1994年我大姑父从大修厂退休,他接了班,是国家正式在编工人了。
1995年春,建广三哥在河北邯郸与当地女子结了婚,新婚妻子也是厂里的工人,叫赵香芝,她父亲还是厂里的会计。印象里,建广三哥有一米七五样子,壮实,大体五官轮廓像成龙,虽然是单眼皮,但比成龙帅多了。
快暑假的时候,建广三哥带着妻子回老家探亲,准备在老家办一下婚礼。他回到老家第一站,是到盘龙初中找平哥,因为天了,于是就在盘龙下的车。
当时我们都下晚自习了,平哥出去打牌了,我一个人在宿舍里看书。敲门声响起,我去开了门。
门一开,我身有通灵异样感,但马上就消失了。门外本来有四个人,一个是建广三哥,另一个是他的妻子赵香芝,还有两个男人,一个瘦高,一个微胖,脸色苍白,一个穿着色的衬衣和长裤,一个白色衬衣和长裤。
可我开门一见之后,两个男子突然从建广三哥身后一闪,不见了。我当时就感觉到不太妙。建广三哥脸色也有点不太好,阴沉沉的,让人感觉他是不是病了。
不过,见到建广三哥和新表嫂,我还是很高兴的,连忙叫他们进屋里坐。表嫂赵香芝还说的普通话,我那时候还感觉很新鲜。
他们在里屋先坐着,我就叫平哥去了。
到麻将馆找到平哥,他听说建广三哥带着老婆回来,麻将一推就跟我往学校里走。
路上,我悄悄给平哥说了我看到的事情,他马上脸色一变,说他先回宿舍,让我悄悄到窗子外面看看情况。对于我的通灵眼,他是百信不疑的。
我答应下来,便绕到了宿舍外面去。平哥宿舍里间的窗户外面是大操场,土坝子,可以建一个标准的带跑道足球场。这个月的31日下午,我的球队还要去这个操场上踢球,客场挑战盘龙镇联队,也算是迎接2016年的到来,辞旧迎新的一战。
我刚刚转过去,便看到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在操场中间游荡,走向外面角落的厕所。当场,我产生了通灵异样,瞬间又消失,我朝那身影喊:“杜淼,你还不回家,在那里干什么”
杜淼是个胖子,个头不高,圆不咚咚的体形,头圆脸也圆。他是初97级1班的,我是3班,但他的父亲跟我平哥比较熟,我们也算是普通朋友了。他住在正街上,父亲开了家饭馆。
杜淼回头看了我一眼,双眼无神,笑了笑,说:“我要去青㭎林玩,你去不去哇”
青㭎林
我当时就是一愣,因为那是学校对面三公里外一片高岗子,上面长满了青㭎树,东边崖壁陡峭无比,高达三百米,下有深沟,沟里是三百梯水库,水库的水就是整个盘龙镇自来水的水源。
我说:你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去青㭎林,有什么好耍的
杜淼笑了笑,说:我去那里的庙子看菩萨。
说完,他朝前走了,突然一下子消失在我眼前。
我确定是我眨了眼,然后就看不见他了。
顿时,我猛地明白了什么。完了,杜淼要死了。
我想了想,还是先按平哥说的,看看宿舍里的情况吧杜淼死不死,以后再说。
我到了宿舍外面,在窗外藏着往里看。里面,平哥已进门了,招呼建广三哥两口子坐,和他们聊天,很是亲热。建广三哥问我去哪里了,平哥说我上厕所去了。
当然,我说起过,平哥也就问起建广三哥:“老三,你脸色不太好。们这千里迢迢回来,路上风尘仆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建广三哥勉强地笑了笑,还没说话,赵香芝白了他一眼,笑着埋怨道:“大哥,您别说啦建广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一路上都说有两个男人跟着他,他是吓成这样的。可一路上就我跟着他呢,什么也没看见呀你说,他是不是脑子犯什么病了”
现在回想起来,赵香芝表嫂长得还是漂亮,性格算是微辣,当时并没有什么恶意,言语间也带着笑意。
可建广三哥却是瞪着赵香芝,用很蹩脚的四川普通话说:“你晓得个卵老子豁你做啥真的他们一直跟着我们,我看不清他们啥样子,这两天脑壳是有点不舒服。”
平哥神色还算淡定,笑说:“呵呵,这年头,跟踪抢劫的也挺多,不太奇怪。老三,回来了,就不要担心了。也许,也是你们旅途劳顿,精神疲倦了,没什么的。对了,你们婚礼是打算回老屋办,还是在盘龙镇上找家馆子办”
平哥信这些东西,但表面上还是得安稳建广三哥,说着扯到婚事上了。
而我呢,也没看出什么两个男人影子来,便又回宿舍去了。
回到宿舍,见过建广三哥和香芝表嫂,他们还拿出喜糖来让我吃。我们在一起聊天,显得挺开心的。
没过多久,平哥就安排休息,让建广三哥和香芝表嫂睡他的床,正好头天他还洗了被单枕头之类的。他就到外间和我挤一晚上。
我们上了床,平哥就悄声问我看到啥了没有
我说没看到啥,反而是看到杜淼的魂了。
这把平哥吓了一跳,再三确认之后,马上让我先睡,他去杜淼家里一趟。说起来,他和杜淼的父亲也是朋友了。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相信我的感觉,杜淼恐怕是活不成了。我也担心那两个男鬼影子,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肯定还会来找三哥的。
而平哥呢,到了杜淼家的时候,发现门都是锁了的。他一问旁边人,才知道杜淼有三天没来上课了,听说是病了,在南充医院里。
平哥马上觉得不对头了,到底还是个热心肠的男人,居然连夜借了摩托车去了一趟南充。结果,他到的时候,杜淼已经死在医院里了,病因是白血病。
杜淼的父母平日里还没感觉儿子有什么异常,他的病来得快,人也去得快。
杜淼父母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哭得稀里哗啦。他爸还问平哥怎么想起大半夜到医院来。
平哥不想多说什么,只是说听人说杜淼病了,准备来看看,然后安慰其父母节哀等等。
随后,平哥连夜离开了南充,直去礼乐乡王名花的家里,想找这个神孃孃帮建广三哥看看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