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而今日来访的好友,不仅是个美女,还带着传说中,记载着大贪官甄孝仁财宝藏匿位置的藏宝图。千兵卫和山吉四郎师徒俩何止是“不亦悦乎”?简直是欣喜若狂。当下便将那美及其他人一块,请入了酒馆老板为他们在二楼安排的房间里。
虽然现在楼下还有许多客人,但为了招呼远道而来的那美一行,身为酒馆主厨的山吉四郎,在亲自炒了几道菜,使人送上房间,招呼那美等人外,就把厨房交给了其他天朝帝国籍的厨师,自己上楼,招呼他的朋友们了。
“那美,记得之前在武威城,你说大家在江湖上遍寻不着的另外半张藏宝图,在你的朋友手中……”在山吉四郞和千兵卫的房间里自斟自饮的卓龙,瞟了千兵卫和山吉四郎一眼,冷冷地问,“该不会,就是这两位倭帝国来的朋友吧?”
“不错!”那美从怀中取出了她贴身收藏、盗自“沙漠贼王”巴奇的那半张藏宝图,并将它平铺于千兵卫的床上。
“哟西,哟西!”在山吉四郎的帮助下,失去了双腿千兵卫爬上了自己的床,伏在床上,几乎快把脸贴在藏宝图上,仔仔细细地察看,似乎要把图上的每一处细节都记下来似的。
“江湖中人遍寻不着的,甄孝仁的另外那半张藏宝图,”那美甜甜地一笑,淡淡地说,“其实早在十来年前,就已经流落到了倭帝国,所以大家把江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得到!”
“倭帝国……”坐在桌子一角的路飞突然插嘴问,“那是个什么东西呀?”
“嘿,我们倭帝国的,”刚刚走入房间里来的山吉四郎来到那美身边坐下,一边往自己手中的烟锅里塞烟丝,一边悠悠地说,“不是东西。是天朝帝国东海上,一个国家的是。”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藏宝图是流到了倭帝国去了……”胡说卜摆出一副“早有所料”的神情,故作深沉地对他的同伴说。其实他是来自西北内陆的人,连大海都没见过,连“倭帝国”在哪里都不知道。
“甄孝仁的藏宝图怎么会流落到了倭帝国去的?”卓龙眉头深锁,不无疑惑地问,“那半张藏宝图,应该不会有假吧?”
“四郎!”应该是听到卓龙说的话,千兵卫突然从桌上爬起来,操着倭语,对山吉四郎说,“你去衣柜顶上,把我们那张藏宝图拿出来!”
“嘿,嘿。”山吉四郎一边懒洋洋地应承着,一边朝衣柜走去。
“据我所知,”趁山吉四郎去取藏宝图的空档,那美微笑着,得意地对路飞、卓龙、胡说卜三人说,“那个甄孝仁,最好口腹之欲——就是爱吃好吃的。为了能经常吃到好吃的,他在家里养了好多厨师,每天为甄孝仁烹调美味佳肴……而在这些厨师之中,有一个被称为‘南方食神’的厨师,深得甄孝仁的喜爱。纵然是国破在即,举家出逃,甄孝仁谴散了其他厨师,但他依然把‘南方食神’带在身边……”
“嘿!那个‘南方食神’,便是我的师父!”这时,山吉四郎拿着一张发黄的油布,来到了床前,“那位‘南方食神’,便是教会我煮饭烧菜的人——马正方桑!”山吉四郎说完,将手中那张发黄的油布,双手交给了坐在床上的千兵卫。千兵卫接过油布,当即展了开来,比划来比划去,正试图将两份藏宝图合而为一。
“马……正方桑?”胡说卜不由得一愣。
“那个‘桑’是倭帝国人对别人的尊称!”那美解释说,“那个‘南方食神’姓马,名叫‘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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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年甄孝仁也是一个对吃很讲究、很有要求的人。
甄孝仁小时候很穷,没有什么好东西吃,所以长大、当官之后,他对好吃的和好喝的,表现出一种强烈的**。而在掌握更大的权力之后,一般的好酒好肉已经无法满足甄孝仁的胃口了,他想吃些什么?以前皇帝赐宴、王侯请酒,那席间吃的、喝的,才是人吃的、人喝的,才是甄孝仁想吃的、想喝的。不过这些珍馐美味,可不是普通厨师可以烹调得出来的。就在这个时候,有“南方厨神”之称的马正方,出现在了甄孝仁的视线之内。
马正方出身于福州,家中数代为厨。马正方自小爱好烹调食物,少年时四处游历、学习,并赢得了“南方厨神”的美誉。再后来,抱着“光宗耀祖”的念头,马正方来到皇城碰运气,结果凭借精湛的厨艺,成功进入皇帝的御膳房,并混到了主掌勺官之职。
本来以马正方的厨艺,其仕途本应是一片光明。无奈他出类拔萃的厨艺,竟被甄孝仁相中了。为了把马正方招聘进甄家,甄孝仁煞费苦心地罗织了一个天大的罪名,先让皇帝把马正方罢免、收押,择日处决。然后甄孝仁再使手段,用另一个死囚换出了马正方来。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马正方已经是个被处决的人了,“马正方”这个身份已不能再用,马正方只得改名换姓。而他本人也不可以再在人前露面了,所以除了甄家,马正方几乎无处可去。当然,马正方也不知道,甄孝仁就是自己这场遭遇的幕后黑手,他只知道是甄孝仁救了他,没有甄孝仁,他早就死了。因此,为了报答甄孝仁的救命之恩,马正方就此担任了甄家的主厨。而甄孝仁为了让马正方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效劳,同时也为了灭口,他还运用政治手段,将曾经帮助自己栽赃陷害马正方的人,一个个弄死了……
不过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景王便被甄孝仁逼反。几年后,景王率领大军,杀到皇都来了。眼见得延帝大势已去,甄孝仁分批运送财宝回乡收藏,最后自己再带着妻妾儿女,连夜逃出皇都。因为舍不得马正方做的美味佳肴,甄孝仁于是把马正方也一并带走了。
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那天夜里,甄孝仁一行人在一处山谷里休息,突然杀出了一伙强盗来。他们将甄孝仁一家,男女老少杀了个精光,把甄孝仁一行随身带的所有钱财洗劫一空……
马正方在逃跑之时,因为摔下山丘,幸运地躲过了一劫。待到次日天明,马正方回到昨夜遇袭现场。看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因为感念甄孝仁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所以马正方就地挖了个大坑,将甄孝仁及其妻妾、子女等人一块埋葬了。在搬运尸体的时候,他意外发现了一块油布。油布上画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红色、黑色的线条,四个角落也有些马正方从未见过的符号……而这就是记载着甄孝仁藏宝之处的藏宝图。马正方见强盗把甄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只剩这张藏宝图。想着好歹留个纪念,于是便将这张藏宝图给带走了。
“虽然现在我还是戴罪之身,但如今兵荒马乱,万一改朝换代,兴许之前犯的罪,就可以赦免了呢?”在埋葬了甄孝仁一家老小之后,马正方也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一想到自己有可能重获自由,马正方便雀跃不已。当下马正方打定主意,先回自己家乡,找处大山隐居一段时间。待到改朝换代了,自己的罪行被赦免了,再出来找机会,东山再起。
但没想到的是,就在马正方乘船回福州的路上,再次遇到了强盗。而这一次的强盗,还不是一般的强盗,他们是横行于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帝国出身的海盗。这帮海盗很聪明,看准了天朝帝国兵荒马乱的时候,认定他们无暇顾及东南沿海,所以便肆无忌惮地疯狂作案。很不巧,马正方搭乘的,前往福州的船只就被一伙倭帝国的海盗洗劫了。不过由于内陆地区正值战乱,所以船上客人并没有多少钱。海盗一怒之下,将船上的天朝帝国人全部押回了他们位于倭帝国的贼窝囚禁。马正方虽然也被抓住了,但他运气好,买通了其中一个海盗,终于得以逃出了贼窝。
逃出贼窝后,马正方发现自己居然置身于倭帝国。在倭帝国,他言语不通,人生地不熟,想找条船回天朝帝国,也不知该怎么跟人家说。尽管彼此言语不通,但几乎天下的人都喜欢美食,而马正方就烧得一手好菜,所以即使身处异国他乡,马正方也不至于饿死。不久,他便谋到了一份不错的差事——在倭帝国京都一户姓山吉的大户人家当厨师。
马正方在山吉家这一干,就是十年。
某天,马正方看到一个孱弱的孩子,被主人怀疑偷了东西,还准备报官。看到孩子委屈的模样,马正方忽然联想起自己的遭遇来。当时马正方在倭帝国也待了几年,已经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倭语,于是当下挺身而出,保护了那个孩子,劝主人暂缓报官,结果后来主人找回了失物,孩子的嫌疑自然也洗清了。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马正方操着半生不熟的倭语,关切地询问。
“我叫四郎!”孩子回答说。
“四郎?姓什么?”马正方继续问。
“我是贱民,没有姓。”四郎回答说,“自从被卖到山吉家后,外面的人都叫我‘山吉家的四郎’!”
倭帝国早先没有“姓”的概念,后来向天朝帝国学习,倭帝国的皇帝便开始给功臣赐姓,而大臣也跟着有样学样,给效忠自己的家臣、武士们赐姓。“姓”才开始在倭帝国扎下了根。不过这“姓”只限于贵族,而处于帝国基层的普通百姓,被称为“贱民”,是不配拥有“姓”的。另外,自称天照大神子孙的倭帝国帝王,也是没有“姓”的,因为他们上面没人了,所以就没人给他们“赐姓”。
“卖了?是谁,卖的你?”马正方又问。
“是我的爸妈,把我卖到了这里来。”四郎淡淡地说,“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太多,爸爸养活不了那么多,只好把我们卖到大户人家干活……”
听到这,马正方沉默了。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有谁舍得把小孩卖给人家当奴仆?而且虽说当奴仆是低人一等,但好歹有碗饭可以吃,总比全家人抱着一块死的好。这种事,马正方在天朝帝国也是见得多了。
“你,要不要,跟我,在这厨房里?”经过一番细致的思量,马正方作出了一个足以改变四郎一生命运的决定,“我,教你,作菜!”
山吉家的一家之主不仅喜欢吃马正方烧的菜,还很喜欢天朝帝国的文化,对马正方十分礼遇,不仅指派许多仆人伺候他、帮他打下手,空闲的时候,也会泡上一壶茶,与马正方畅谈一番。正是由于家主的一再挽留,马正方才迟迟没有离开倭帝国。
以马正方在山吉家这样崇高的地位,想要一个僮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从此以后,四郎便成了马正方的徒弟。马正方很大方,丝毫没把四郎当外人,竟然将自己一身的厨艺倾囊相授,而四郎也很勤奋,短短三、四年时间,就将马正方的手艺学全了。
正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就在马正方来到山吉家的第十个年头,山吉家家主猝然离世。新继住家主的大少爷,是个只会玩乐的家伙,他不喜欢马正方做的菜,对马正方的态度也很差。于是马正方萌生了去意——他打算回天朝帝国去。
“师父,您要离开山吉家吗?”时年十三岁的山吉四郎,跪在马正方跟前,神情严肃地问。
“是啊,我的家在天朝帝国,离开太久了,现在想回去了!”马正方仰头望着西边的天空,用他那双已略显呆滞的目光,痴痴地望着西边那一片蓝天,那片蓝天下面,就自己的祖国、自已的家乡。
“师父,请您务必带我同去!”说完,四郎双手撑在地板上,纳头便拜,“拜托了!”
“快起来,孩子,快起来!”好歹在倭帝国待了十年,马正方知道这是倭帝国之人郑重其事的请求,如若这样还要坚持推辞,那就太伤对方面子了。
“孩子,我不是去玩的,我是要回家——你不必陪我去的。因为你的家在这里。”马正方试图劝说四郎,“当初先代家主已经答应,把你交给我——现在我便放你自由,你也回家去吧。”
“不,我已经不记得我家在哪里了,也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人!”见师父不答应,四郎便不肯起来,语言哽咽地说,“师父叫我回去,我却不知道回哪去……所以还请师父,务必带我去天朝帝国!”
“这个……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就带你去吧!”马正方见拗不过四郎,也只得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