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聊,便说到了傍晚,肖墨索性也不回府,叫酒馆送了饭菜过来,和黄老先生小酌了几杯,直到夜幕降临,这才和沈星月一起回府。
说是回府,却没有走大路,而是弯弯绕绕了半天,到了一个巷子深处的墙边。
不用问,不用猜,只闻着墙那边一阵阵浓郁的味道,沈星月便知道他们现在站在厨房后院的墙外。
几十头鸡鸭牛羊混子一起,那各种味道是非常重的,只是奇怪的是,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可按理来说,便是睡了几个人还有打呼噜的,这么一堆动物在一起,怎么可能安静的一点声音都不发?
肖墨手中拎了个大包裹,纵身一跃便上了墙头,不用看,沈星月如影随形一般,也轻飘飘的站在了身边。
今晚月色皎洁,院子里的情景一览无余,清晰明朗。
牲畜还有不少,当然在几十头中少那么一两头也是根本看不出来的,但却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一个个噤若寒蝉的缩成一团。虽然都是未开懵懂的畜生,可动物天生也有感知危险的直觉,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
肖墨一挥手,一道白色粉末扩散出去,一院子的牲畜纷纷倒了下去,免得一会儿除妖的时候,它们受了惊吓四处乱跑坏事情。
也不知道是因为吞噬了一些血肉暂时饱了,还是被林秋仙警告了不要肆意行动,此时院子里安静的很,什么异常都没有,好像白天他们看见触手乱飞的景象,是一场幻觉一样。
肖墨抖开包袱,道:“来吧,开工做事。”
和做了千百次的一样,肖墨手拿罗盘看着月色定下方位,指挥沈星月插进镇魂钉,将镇魂钉上的红绸连起来,再抽出笔,沿着红绸写了一圈金字,口中念念有词几句,红绸上突然金光闪烁,射出一道光芒直达天际,将院子中间一块重重围了起来。
沈星月看的新鲜,紧跟在肖墨身边,只见他做完外围的一系列事情后,随意从地上拎了只半大的山羊过来,伸手在羊背上割了一刀,看着鲜血喷溅出来,抬手丢进空地中心。
血腥味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虽然不重,但对触觉敏感的妖物来说,已经足够诱惑了。
山羊已经被**了,倒是也没多大痛苦,被割了一刀也没有醒来,一动不动的任由宰杀。
两人静静的在旁边等着,不多时,只见地上泥土一阵翻滚,吸食血肉的触手从地下伸出来,向血淋淋的山羊伸去。那触手有手腕粗细,若是仔细看,和初雪形容的很像,那就像是一个人的舌头,但显然无论是什么人,她的舌头也不会这么长。
就在那舌头牢牢的抓住山羊的一刻,肖墨手以扬,洒出一把银针,银针扎在触手上,肖墨捏一个决,口中暗念了几句,银针上一下子冒起了火,火势汹汹的燃了起来,将触手上烧出了一个一个的窟窿。
这一下将地下的妖物彻底惹怒了,地下发出一阵嘶哑的声音来,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听在肖墨耳中,总觉得有点熟悉。
“好像……是个熟人。”肖墨侧着耳朵听了听,勾起唇角:“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是谁?”沈星月袖子里绿光一闪,长鞭绕在地上随时准备:“能从你手里逃走的人,想来不是善茬。”
“是你也打过交道的。”肖墨哼笑一声:“霍婆婆,就是梨园的主人。用幻觉见你困在幻境中,差点没出来的那个。”
“是她?”沈星月意外了一下:“我还以为梨园毁了,霍婆婆也被你们消灭了呢,没想到竟然跑了,不过回来后一直事情不断,也没来得及问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逃得过第一次,不会逃得过第二次。”肖墨抖开包裹,拿出一把桃木剑来,颇有高手风范:“没想到林秋仙出门一趟,竟然接了这么一个妖物回来,她肯定以为是给自己找了个强有力的帮手,却没料到,是送她这帮手上西天。”
触手在地上翻滚了一阵之后,皮肤上被火灼出的窟窿渐渐地自愈合拢起来,她在梨园的时候,在肖墨和姚慕联手下,便受了极重的伤,本想着能够找个安心养伤的地方,却没想到,刚到肖家一天,便受到了攻击。在她看来,肖墨简直是阴魂不散。
“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碰到我们,就算是时候到了吧。”沈星月亦步亦趋跟在肖墨身后,说话间,触手已经治愈了自己的伤,在地上蠕动了几下之后,嘶吼着朝两人扑来。
而此时圈外的牛羊家禽,都像是被磁铁吸引了一般,一个个被吸到了空中,朝空地中心飞来。肖墨还真忽略了这点,他设下的封印,只是封住有妖气的妖物不能越界,而圈外的都是寻常生物,不在封印的范围之内。
靠近封印的小只鸡鸭是最先飞进来的,触手碰了血食,就像是吸食了兴奋剂一般,伤痕迅速消失,大只一些的牛羊,也随着地面颤抖起来,跃跃欲试的要飞过来。
霍婆婆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肖墨收拾起来是很轻松的,可一旦让她吸食了足够多的新鲜血食,就会不停增加力量,要棘手许多了。
不知何处飘来几朵乌云,遮住了月亮,黑暗中地面的抖动更加厉害,修炼的灵物都喜欢吸收日月精华以提升自己的修为,但作恶的邪魔,都害怕一切的光明,无论是日光或者月光,都会削弱他们的力量。
“你专心处理,外面交给我,速战速决,我怕动静大了之后,会引来些找麻烦的人。”沈星月伸手一拍肖墨肩膀,待他回头时,人已经转到了另一边,一挥手,一块块石头从地下冲出来,将封印外的牲畜挡了回去。
没有血食补充,霍婆婆很快便力气不支,疯狂抽动的触手也渐渐的缩了回去,露出要逃跑的架势,不能再维持攻击的姿态。而肖墨却在躲避中一直观察着,触手伸出无限伸长,似乎满场都是,但其实无论缩回去还是伸出来,都是从同样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妖物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