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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很抱歉如此冒昧的打扰您,我是住在您家对面的邻居,想问下您家里停电了嘛?”说完,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左手不自觉地拢了拢胸前的头发。
“哦,没关系的。”我随手按下了屋门旁边的开关,客厅天花板上的顶灯瞬间亮了起来,只不过在这阳光明媚的上午并不能起到照明的作用。“我家没有停电一切正常,你先回去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家里跳闸了或者是电表的余额不足了?”我关上了客厅的顶灯,回头对女孩说道。
“那个…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对电表和电闸真的是一窍不通,能不能再麻烦您过来看一下?拜托拜托啦。”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把双手合十摇了几下,说完还俏皮地吐了吐小舌头,很是可爱。
“没问题,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你是杨姨的什么人呀?这两天一直没看见她。”我笑着说道,右手放在胸前,冲她微微躬身。
“我是她侄女。他们老两口前几天有事情去外地了,说要走个把月,所以把我找来照看弟弟。他们走时还特意嘱咐我说您是个热心人,让我遇到问题就来找您帮忙呢。这不一大早就跑来麻烦您了。”女孩推开她家的大门,嘴上向我解释着,把我引进屋里。
我家对面原本住着一对五十来岁的老夫妻,都姓杨。杨叔是我家附近大学教化学的教授,杨姨的工作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是个特别闲不住的人。在我搬来的第一天,杨姨倒垃圾的时候看见我正在指挥工人往家里搬沙发,晚上就特意跑来说自己是小区业主委员会的会长,让我以后对整个小区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和她说,再由她向物业反映,并拍着胸脯说一定保证我在这儿住的称心如意。说着说着,又很自来熟地问起我有没有对象,得知我单身后,杨姨又拍起胸脯说一并包在她身上,一定给我找个又漂亮又贤惠的好媳妇。由于我父母都在老家居住,在这个热心的大妈身上,我总能看到母亲的影子。
杨叔平日里总板着脸,可能是由于教了一辈子书,颇有些不苟言笑的架势。老两口一直没有孩子,平日里也寂寞,杨姨便总喊我去对面吃饭。每每吃完饭后,杨叔又都会拉着我杀上两盘围棋,我也乐呵着陪他玩会儿。知道杨叔好喝上两口后,我蹭饭时也总会给他送去两瓶好酒,一来二去下我们两家便处的跟亲戚一样。
去年杨叔退休了,和杨姨商量着说努力了一辈子也没生出个儿子,干脆领养一个算了,杨姨听了也是同意,两人便向孤儿院提交了申请,一通审核后,两个月前,老两口终于遂了愿,领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回来。自此,老两口子算是找到了人生目标,天天围着这小少爷打转,也没空招呼我过去家里吃饭了,我见状也就只能自力更生,自食其力了。
“你这个就是跳闸了。”我踮起脚尖,左手拉开Kitty家电闸的铁盖子,抻着脖子瞅了瞅电闸的情况。用力一推总闸,“咔”的一声,客厅的灯便亮了起来。
“哇塞,原来这么简单呀,我可真傻,还以为停电了呢,嘿嘿,让你见笑啦。”女孩推了推镜框,傻笑着对我说道。
“一般这种事情女生都不会吧,以后再发现没电了,就先检查一下这里,如果开关要是落下来的话,你直接把它用力推上去就好啦。推不上去的话就说明家里有东西在漏电或者短路了,这种情况就很危险了,最好打电话找人来检修。”我指着电闸的总闸开关向女孩讲解着。
“好的,这次真是谢谢你啦。哎呀,忙了半天我还没自我介绍呢,你就叫我Kitty吧。”
“我叫孙绅,绅士的绅,你的Kitty是HelloKitty的Kitty嘛?”我看了一眼摆在沙发上的超大号HelloKitty公仔,笑着问Kitty道。
“是呀,我超级喜欢她的。”Kitty也笑了,“孙绅,你这个人情我记下啦。”
“好了,不要这么客气,杨叔杨姨之前也很照顾我的,我先回去了,以后有什么问题搞不定尽管来找我。”
回到家中看了眼表,才十点半,反正肚子也不饿,我索性打开电视,发现电视台还在播放着昨晚的综艺节目,不过右上角的字已经从“直播”变成了“重播”。正好接上昨天晚上的剧情,我接着看起了这个无聊的综艺节目。
“叮咚!”节目还没放完,我家的门铃又响了起来。
“小绅同学,为了报答你帮我解决了停电难题,特意邀请你过来喝杯咖啡。”Kitty站在门外,上身套了一件粉色的短袖t恤,微长的卷发也被梳理整齐地披在肩上。下身穿着白色的露肩雪纺短裙,腰间的蝴蝶结可爱动人,层层叠叠的蕾丝点缀在美丽的裙子上,更透出一股淑女的气息。
“哎呦,丑小鸭化身白天鹅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走吧,尝尝你的咖啡。”
“你才是丑小鸭!”Kitty轻轻捶了我一拳。
趁着Kitty给我煮咖啡的工夫,我四下寻摸着杨叔的房子。两个月没来蹭饭,杨叔的家里着实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原本挂着不少书法作品的墙上现在光秃秃的一片,真可以说是四白落地了,其余摆放着的古董文物也不知收到哪里去了,可能是怕被小儿子不小心摔坏所以藏起来了吧。我转了一圈,感到有些无聊,走向杨叔书柜旁的写字台,上面随意摆放着几本有关化学的书籍。随手捡起一本《化学哲学新体系》,我翻开首页,上面印着一段娟秀的字迹。
“年龄一点点地增长,离衰老越来越近,人们会更清晰地反思自己的人生,年老的人会不断问自己,是否在什么地方做错了什么事,一旦发现自己做错了事,就会常常在夜里被噩梦惊醒,像孩子一样被吓坏。年轻时闯的祸足够彻底,现在的忏悔请足够投入。”
我的心里不由一荡,五年前的事件再次重现在心头,堵得死死的。我索性放下书,回到沙发坐好,发现那只很大的HelloKitty公仔已经被Kitty收走了。
看了看厨房的方向,也不知道Kitty的进展如何,我忽然觉得这座屋子有哪里不大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
“好了好了,先生久等啦,这是您的卡布奇诺。”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Kitty端着两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带有HelloKitty图案的瓷杯子,走到我面前,将其中一个递到我的手上。
“拉花拉的够专业!”咖啡顶上的奶盖被Kitty用焦糖画了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哈哈,承蒙夸奖,还是尝一尝味道吧。”Kitty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恩…咖啡和牛奶以及糖的比例恰到好处,和外面咖啡厅的不相上下!”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咖啡,温度刚刚好,咽下咖啡后淡淡的苦味与甜味充分混合,令人口齿留香。
“你喜欢就好,小绅同学你是做什么工作的?”Kitty边喝咖啡边问道。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听起来很酷哇,是像电影里那样很容易就可以将人催眠嘛?还有你们是不是都会读心术啊,快快快,教我两招!”Kitty一听我是心理医生,立刻来了精神,两只眼睛都快闪出了金光。
“催眠是真的,不过可是个技术活,并不像电影里那样玄乎的拿个怀表晃两晃就把人干晕了。我们通常干的最多的就是和病人聊天,帮助他们克服自己内心的障碍。读心术什么的也没有网上写的那么厉害,只是通过人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微表情来推断他们当时的心情。”我解释着我日常的工作内容。
“原来这么无聊啊,还以为这是个多么高大上的职业呢!”
“是啊,本来心理医生就是医生的一类嘛。”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很感谢你的咖啡,我现在要回去做午饭吃啦,以后我家随时欢迎你过来玩。”
“好呀,正好我得收拾收拾,一会儿我还要替我姑姑去给我的小表弟开家长会呢!”Kitty起身送我出门,走到门口突然问我道:“昨天晚上你家是不是在开party呀,你家门铃声晚上可是响个不停…”
“响个不停?昨天晚上我家?大概几点的事情?”我站住脚,疑惑的问着Kitty。
“就大概八点多钟吧,我那会刚吃完晚饭,正在厨房洗碗呢。”
“你还记得门铃响了几次嘛?”我心里不由一坠。
“好像间歇着有响三四次吧,我这里的房子太久没装修,隔音不大好,还有你昨天那边开门关门的声音也好大的。你怎么啦,是因为昨天玩的太嗨,以至于自己都忘记了么?”Kitty白了我一眼,“下次有活动记得叫我,我一个人在这里照看小孩子实在是无聊得很。”
关上房门,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暂时没了做午饭的心思。关于昨晚发生的事情本身在我心中就仍留着疑惑,刚才临走时听Kitty说昨晚八点左右听到我这里门铃响了四次,也就是说昨天晚上川江回来之前我确实开了三次房门,可这又解释不通时间的问题。
如果Kitty没有骗我,当然她也根本也没有理由骗我,那么可以肯定的是昨天晚上八点五分,在川江回家之前,我确实有开过三次房门,所以我听到的三次门铃声和我开门后发现门外没有人这件事情也就不是我的幻觉或是我的梦境,其真实的发生过。
这里解释不通的事情有很多,首先先不谈后面诡异的事情,单说我第三次开门的时候是我早就在门把手旁准备好的,从门铃响起到我开门最多不过五秒的时间,不可能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跑上或者跑下一跑楼梯,我开门后至少应该会看见一个人影。其次,如果我真的听到了三次门铃声,那我第三次开门的时候最少也已经八点七分了,而我被川江叫醒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这里有明显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的解释是可能有人想整我,在我家的门铃上做了一些手脚,使他可以在我的视线以外的地方按响我家的门铃。虽然我想不出他这样做的目的,但是我还是可以勉强接受这个答案。而第二个问题我能想出的唯一科学但很牵强的解释就是我在第三次开门后,自己跑到沙发旁边昏倒了,接着做了个怪梦,梦见小梦在我眼前叫了我一声,接着突然爆炸成为一团血肉。
或者还有一种解释,就是这三次门铃声以及开门关门都是川江回来以后他做的,可这明显比之前那种解释更牵强。我反复琢磨着,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头也隐隐作痛。拿出手机,我给川江打了个电话,可他那里一个温柔的女声提醒我“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索性不再去想昨晚的种种,跑到厨房里先填饱我的肚子。
草草地吃过午饭,我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又想了一会儿关于昨晚各种诡异的事情,还是丝毫没有头绪,无论从哪个方面想都有着很大的破绽,想着想着,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清脆的扬琴声伴随着左腿强烈的震感把我从睡梦吵醒,我半眯着眼睛,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外面天已经黑了,黑黝黝的客厅里只有手机屏幕闪着光芒,看来我这一觉整整睡了一个下午。
“阿绅,你现在在家里吗?”电话那边传来川江急促的声音。
“在呢,刚睡醒,什么事你说。”我打开沙发旁的落地灯,坐了起来,左手举起手机,右手揉着眼睛,一边活动着酸痛的脖子。
“太好了,我临时接到任务要去上海,你去厕所把我的毛巾牙具拿个塑料袋装上,再去我屋里,靠墙边放着一个行李箱,把东西放进去就行了,箱子里边我事先装好了换洗的衣服,麻烦你开车帮我送到分局来。时间紧迫,我刚定的9点半的飞机,拿上箱子我就得奔机场。”
“好的,放心吧,我大概一刻钟后到你单位门口,你十分钟后到门口等我。”
我挂断电话,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八点半了,从警局开车到机场少说也得半小时,我迅速的按照川江的要求把他的行李收拾妥当,赶紧出发给他送去,生怕误了他的飞机。
“怎么楼道的灯还坏了。”我撞上防盗门,发现楼道里一团漆黑。
“呜啊!”一声凄凉的尖叫突然在我的身后响起,接着传来一阵细小的哭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