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夜,秦州水域的星空像是被幕布遮住了一般,皎月不见唯有月船,至于那群星当也不甚繁茂,似乎被一层薄云遮挡住了一般,唯有那最亮的几颗星争相斗艳。
暗夜中,一个人影像是风一般一闪而逝,只是那些来来回回巡防的守卫并未看到,只见那人影驾轻就熟地到了一船舱,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隐匿了进去。
半刻钟后,那黑影又悄无声息地离开,选择了一暗处直接顺着行船跳下了水域,不起一丝波澜。
就在廖家商船继续远行时,一直隐匿在一侧的小船行驶了过来,将那黑衣人打捞了上去,只是人被救了上去冉八才道:“可是成功了?”
“嗯。”
那人虽然被刻意装扮过,可她随着那船只行走了两三天,早已经摸清楚了状况,别看白天的时候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可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那里的守卫明显增多了。
最重要的是,廖大家对那人好似甚是关怀。
当初她也想过直接在陪都便混迹进去,可廖霓裳这女人滑不溜秋的,不好对付——每一个上船的人都要经过一一核实,可见对于此次事情的重视。
只可惜她再小心又当如何?他们那太子爷还不是被她毒死了,她可是眼睁睁看着他惊恐地死在自己的面前。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北仓国?”
“应该快了,被利州城堵了这么久,他的耐心怕是早就被消磨了。”
冉一辰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此次派遣自己前来就是为了行刺周念枕,不过明宣帝那里还是要试一试。
“回陪都之后,你安排我进宫。”
“你疯了?周念枕遇刺的事情必然会传回去,到时候明宣帝身边的守卫力量怕是会急增,你这莫不是想要自杀不成?”
她这疯狂的做法冉八并不认同,她自己疯便罢了,若是坏了主子的大事可该如何是好?
“置之死地而后生,再者说周太子死亡的消息必然会闹得沸沸扬扬,到时候不单单是边境军心涣散,就连皇宫里面怕是也多有顾虑不周,这个时候也未必寻不到机会。”
那些人大多数会和冉八的想法一般,觉得行刺了周太子之后短时间内应当不会有更大的刺杀行动,可她偏偏想要试一试。
就算不成,她也要焚了周皇室那肮脏的门面——宗祠。
瞧着她那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冉八便知道自己多言无益,最主要的是主子让自己听她的安排行事,这一点便胜过了千言万语。
翌日太阳从东方慢慢跳出来的时候,秦州水域的静谧被一声尖叫声打破,廖大家和葛嘉明几个世家子赶过来的时候,床榻上那十五六岁的少年早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那惊恐模样让人感觉到一股凉意直穿心肺,当时他应该是被吓到了吧!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他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呢?
这几人是权贵子弟,自然知道周念枕并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可此时除了这张面容似乎没有什么是一样的。在他们的认知里,那个男子就算是死应该也是从容而淡定的,可这一副模样似乎打破了他们对周念枕的认知。
葛嘉明的眸光从周念枕的身上一一闪过,当看到他后颈洁白如纸的模样时微微一愣,瞬间抬眸看向了廖大家,却发现她只是蹙了一下眉头,下一刻便直晃晃地看向了自己。
“任何人不得靠近,在秦州靠岸,这件事情不得外传。”
虽然他们都是权贵子弟,可也知道此次行动的负责人是眼前的女人,这个女人的话在一定程度上已经代表了上面那些人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是。”
船上的气氛有些压抑,同葛嘉明一起走出去的那几个贵公子也不是酒囊饭袋,能被自家家族先行送出来的也都是自家家族的火种,自然不会笨在哪里。
“刚才那个是……”
“别说了。”
一路随行他们居然没有发现那里面有人,最重要的是今日身死他们才发现,而且这人还是当朝的太子。
——这天怕是要变了。
几个人也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其中隐隐以葛嘉明为首,瞧着他一言不发都想让他拿一个主意,只是他没有心情和几人多言,直接拒绝回了自己的船舱。
距离秦州还有一天的距离,可在葛嘉明来看却如日入年,他终究是克制不住心里面那股狐疑,朝着廖大家的船舱走去:“小侄葛嘉明求见廖大家,还望姑娘能通禀一声。”
丫鬟像是早已经得到了消息,瞧着他这般说话当也没有难为,悄声道:“大家已经在等待公子。”
葛嘉明微微一愣,这是知道他会来?
他进去之后廖大家也不欲让他行礼,直接指了指不远处的座椅让他坐下,直至他坐定才道:“可是有不解之处?”
“是,小侄想问那人的身份。”
他虽然和那人的关系不是很好,也比不上自家二弟过目不忘的能力,可自幼也有不俗的记忆手段。
——他记得太子的后颈有一朵状似梅花似的痕迹,只是这痕迹宛若米粒一般很少有人知道。
“不过是一贪图富贵的之辈罢了,你无须多问。我今日之所以见你,就是希望你能配合我将这场戏唱下去。”
廖大家的话语让葛嘉明的心稍稍一安,想来真正的太子爷应该是安全的,只是不知道在不在这船上?
这世上真有那么相似的人?
“那人长相与太子不过六成相似,其余的都是我手下的技艺有了用武之地。”
她也没有想到在那人的手下,明明只有六成相似的脸居然能有十成相似——至于那破绽也是她和明宣帝故意留下的,一件事情总要有几个真正清醒的人,否则真的到了最后也变成了假的。
所以,当初明宣帝之所以选择知晓太子秘密的葛嘉明随行,也是有用意在此。
为的就是日后潜龙回归的时候,能有人给他作证。
葛嘉明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他现如今唯一思忖的人是眼前的人为何会这般毫不避讳地告诉自己,她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心里想着嘴上便也问了出来,因为这不是打哑谜的时候:“大家想让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