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依旧在奔跑,风也在轻轻地吹,里面的认却久久没有了回应,就在车夫以为他不会开口地时候却听到一道淡淡地声音:“不。”
周念枕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来,手不由得想要去摸摸自己的头,可最终又被他放了下来,感到蓟州蛰伏才是硬道理,再者说他才不想那小鬼看到他如今这模样。
——他这父皇当也偏心,怎么不让那小鬼剃度逃走?
葛二爷回去后准备回屋换一身衣衫,毕竟一身的脂粉味,他家那一位又是一个醋性味大的,指不定闹出多大的事情来。只是他这想法终究是咽了回去,不等他进了垂花门葛大爷便命人将其带去了书房,第一句话便是:“事情可是商量妥贴了?”
坐在一侧的葛二爷许是口渴了,将茶盏里面的茶水喝尽后才道:“已经妥贴……只是,值得吗?”
帝王那边故意给自己大哥透漏出风声,让他们葛家人率先离去,只是这代价却也不小。若是那行刺的人发现目标失踪之后恼羞成怒该当如何?到时候若是大开杀戒葛家小辈又当如何?
瞧着他脸色肃然地坐在那里不言语,葛二爷又道:“一定要是萧珞和嘉明吗?”
今天霓裳虽然没有明言,可言辞间不乏嘲讽,显然是嘲讽他们以萧珞和嘉明为鱼饵。
他们葛家本就对不起魏琳琅,又何必将其牵扯进来了呢?当初他本是想要让自己侄儿打消迎娶萧珞进门的心思,可葛嘉明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下了降头,愣是不听话。
“他是嫡长子再加上和秦州有旧,萧家在蓟州也是豪门贵族,应当会更容易一些。”
虽然会有极大的风险,可如今这个世道做什么事情没有风险呢?他虽然不太明白帝王为何来这么一招,可想来应该是想要给太子调虎离山。
“你就是偏心罢了,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他说着打了一个哈欠,一副不欲多言地模样,而葛大爷地脸色不好看了起来,“你这些年也该收一收性子了。”
“知道啦。”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而葛大爷则微微叹息了一声,他们这一辈同胞兄弟三人,可不管是老二还是老三,一个个都奸猾而叛逆,与他的处世之道截然不同。
廖大家开船这一日是六月中旬,彼时天空还洒落着细雨,然而那丝细雨并未挡得住行人的脚步,不管是货物还是人员一批又一批地上了船。
直至那船只离去少许,不远处的马车内才探出一妖娆地脸庞来,她轻笑着道:“虽然刻意装扮过,可确实是周念枕无疑。”
刚才她已经让人去确认过了,所以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
冉八坐在一侧淡淡地道了一声,只是看向红莲妖女的眸光极为不善,若不是有所顾忌怕是已经大打出手。
“不过是让你痒了几个时辰而已,若是别人怕已经是一具死尸,你至于这般吗?”
她修长的指甲点缀着红色的护甲,只是那轻若薄翼且精致护甲在冉八心里面却一点都不美好反而隐隐有些忌惮,毕竟这个妖女一直都杀人于无形。
——那护甲就是她最为锋利的武器。
不远处,裴二公子像是魔怔了一般静静地凭栏而立,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船只默默地合上了眼睛——明明他已经给父亲了暗示,他为何还要让太子南下呢?
冉一辰想要拿长姐与兄长的手书要挟他,更想以裴家这些年买卖官位的证据恐吓他,他怕是早已经忘记了一件事情。
若如今在位的是先帝,他指不定为了保住裴国公府真的会投奔于他,可如今在位的是明宣帝,这个与自家有着千丝万缕地帝王,就算名字裴家有罪他也不会赶尽杀绝。
但凡有可能,谁想当那亡国卖主的人呢?
冉一辰自诩遍识人心,甚至还以倾城公主为鱼饵,可他终究是小瞧了裴家人,也小瞧了自己。
他在有路可退的情况下,无法做出那么无耻的事情来。
廖氏商行的船只一路南行并未遇到阻碍,原本气焰嚣张的水匪一个个都龟缩了起来,唯独秦州水域上一行人在那里奔走相告,相互传递这一消息。
肥羊已至,何时开宰?
沈青辞从周承志那里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几个水匪在叽叽喳喳,月色地映衬下让他们更显得有些朦胧,虽然压低了嗓门可沈青辞还是听了一清二楚。
他靠近了几步,瞧着一屋子酒气拧了拧眉宇:“你们是想去劫廖家的商船吗?”
“额……”几个人也不过是这个寨子里面的副寨主级别的人物,看到沈青辞那一张不带多少情感的脸,酒意也是去了大半,“先生说笑了,我等也就是开一开玩笑,那廖家兵强马壮,更有皇家御林军护卫,小的门哪敢呢?”
那人说的谦卑,而沈青辞当也没有深究只是淡淡地道:“希望你们能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否则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是是……小的知道。”
送走沈青辞之后,一个脸上有一指长宽伤疤的壮汉终于是忍不住了:“娘的,怎么就要受这老混账的气?我们是水匪,水匪不抢不夺算什么?”
“混账东西,你想死是不是?”
第一个开口的人哪还敢任由他说下去,忙着用手掩住了他的嘴巴,可那人已经是二两黄酒上头,哪还管得住这些,直接掀开他道:“我们都是打家劫舍的汉子,怎么就被这白毛老头子管得服服帖帖,还要在这里读书识字,学什么鸟阵法?是酒水不好喝还是女人不好睡?”
“是吗?很委屈?”
沈青辞声音刚落,人已经像是鬼魅一般移动道那壮汉身侧,一双凉薄的眼眸就像是在看一死物一般。
瞧着他瞬间哑了的模样沈青辞轻嗤了一声,一双带着褶皱的手像是银蛇一般紧紧朝着他的脖子挥去,然后慢慢地扣了上去,至于那准备反抗的双手已经被他另一只手打碎了骨头,再也无法反抗。
“死人,就不会委屈了。”
瞧着那人的气息一点一点消散,最后没有了任何声音他这才松开了他的脖颈,像是手里面握了脏物一般拿出手帕擦了两下扔在了他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