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亏那白眉老道说主人自小聪慧,还给主人起了这个‘慧女’的名字,以我凤凰看啊,主人笨得很呢!下次——下次不就在下个月的今日吗?”凤凰白眼不屑道。
慧女被凤凰嘲笑,便准备回怼,但听说了后半句话又忍了下来,虚心问道:“这话怎么说呢?”
“切!不是说那‘瘟鸡’公子的病一个月一次吗,下个月肯定还会发作,到时候九天也一定会回来的。”
“哦……不错不错,我家凤凰还真是聪明。”慧女恍然大悟,沉吟须臾又为难道,“可是……可是我们这么老是呆在人家这里也不好意思啊?”
“这个嘛,倒也是。”凤凰一本正经道,“像主人这样的黄花大闺女老是住在陌生男子的家里,好像真的有些说不过去,假如对人家动了……”
“好你个丫头,还敢胡说,快住嘴,看我不打你!”不等凤凰说完话,慧女已听出那话意,忽而面泛红潮,举手便要开打。
凤凰慌忙举袖遮头道:“慢着!慢着慢着……凤凰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来了。”
“什么主意?”慧女忙停住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主人也学那‘瘟鸡’公子——装病!”
“装病?”
“正是哩,主人就假装生病了,说不定人家不仅不让咱们走,而且主人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慧女不知凤凰所指。
“我看主人和那‘瘟鸡’公子倒好像挺有缘分的,也挺般配的,说不定……”
“要死的丫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慧女满面羞红,伸掌来打道:“滚!给我速滚!”
“滚就滚呗。”凤凰戏谑一笑,躲开身,一溜烟逃出房外去了。
慧女脸蛋儿发烧,不知不觉陷入了茫然沉思,灵识里那个横抱她的英俊男子又如隐若现地浮现在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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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基和燕灵回到谭家木行已是下半夜,慧女主仆和木行里的伙计早已安然入睡,但院门前的灯笼依旧通亮,原来是胡三兀自在那里伫望,等后文基燕灵的归来。
此时见二人回来,胡三快步相迎。
燕灵觑见,慌忙将攥紧文基的小手,悄悄地抽了回来,装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文基询问了有关慧女的消息,才知她早已平安归来了;欲想再问问九天的消息,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毕竟有燕灵在,九天决计不会来此的。
二人又简单地交谈了几句,无非辛苦担心之语,遂同燕灵一起进了木行,各自洗漱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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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饭用罢,文基巡看了木料场,又嘱托了胡三一番,便要启程返回谭家庄。
燕灵早就打定了小算盘,为了排挤九天,甜言蜜语地邀请慧女一同前往。
慧女在凤凰的怂恿下,犹犹豫豫地也便答应了,此时在她的心里:替文基镇病尚在其次,主要的是想再次遇见九天。
一时间,众人各自收拾行李,俱上了马车。
文基与胡三揖別,驾四轮马车离开了谭家木行。
先进入宛陵东城,文基在慧女主仆的参考下,替燕灵购置了三五套衣裙。燕灵自然欢喜雀跃,高兴异常。文基同时欲替慧女主仆购置衣裳,以表谢意,但慧女根本不受,反叫凤凰买了些礼品,以作初次登门之礼。
而后四人一车径出了宛陵东城,往西走过数里,复上了南部官道,徐徐而行。
燕灵在梨山之时,衣袍皆是非青既灰,不曾拥有过漂亮衣裙,此时她将漂亮衣裙搂在怀里,便似嗑了兴奋药一般,“基基哥哥长,基基哥哥短”的唠叨个没完没了。唠叨得多了,凤凰听得不仅浑身肉麻,而且头皮发炸,几次想要开怼,却都被慧女使眼色给憋了回去。
行过四十余里,凤凰终于憋不住嘴道:“燕灵小姐,你这‘基基哥哥’的叫个不停,可知这‘基基’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我三岁就开始这样叫‘基基哥哥’了,有什么问题吗。”燕灵心思单纯。
“哦……其实‘基基’是不能叫的,小时候叫叫也没有关系,可是现在你都变成大姑娘家了,就应该改改口了。”
“为什么要改?我叫着舒服呢。”燕灵一副自得不屑的样子。
慧女一旁却听出了话外之音,顿时面泛红潮道:“死丫头,不学好!满脑子歪念头!”
“主人:我现在不告诉燕灵小姐,她以后还会这么叫,到时候被别人笑话,她不是更加难为情了,我这是为她好。”凤凰狡黠道。
“不许你胡说!”慧女伸掌捂住凤凰的嘴巴。
“慧姐姐:没关系的,你就让凤凰说吧,有什么难为情的,我才不在乎。”燕灵不明白慧女为何如此紧张。
“唔唔……唔唔……主人……凤凰喘不过气来了,你快……快松手……凤凰不说……不说便是……”凤凰唔唔啊啊,憋得小脸胀紫。
慧女狠瞪凤凰一眼,松开了手掌。凤凰摩挲着脖子,气喘吁吁。
燕灵歪着脑袋,一副天真无邪的追问道:“到底什么事啊,怎么又不说了呢?”
“总之……总之……你不要再叫‘基基’哥哥为好。”凤凰喘气道,“不然,真叫人难为情死了。”
“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啊?”燕灵天真烂漫道,“你不说,我去问基基哥哥。”
“你去问……你去问……”凤凰一边极力怂恿,一边咯咯坏笑起来。
“死丫头,你不能少说两句!”慧女捶打凤凰,玉面噀血一般。
燕灵偏不信邪,遂挑开车前帘道:“基基哥哥,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燕灵妹妹?”文基没有回头,只顾驾车前行。
“凤凰说:不能叫你‘基基哥哥’,为什么不能叫你‘基基哥哥’啊?”
“这……”文基从来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被燕灵一问,略微思想便知道凤凰在使促狹,不禁面红耳赤道,“这……哥哥也不知道。”
燕灵听说此话,自然十分不满意,噘嘴默然不语。
凤凰却疯了似的大笑起来,笑得雨打芭蕉直颤颤,连慧女捂她的嘴都捂不住哩。
燕灵虽然悟不出“基基”究竟什么意思,但见慧女脸红,凤凰怪笑,既知并不是什么好意思,于是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起来,便讪然道:“凤凰,你总是鬼鬼祟祟的,我不跟你说话了。”
话落处,燕灵挑开车前帘:“基基哥哥,你停一下车,我要下来。”
文基听闻此言,遂“吁”一声,缓缓勒停了马车。
“凤凰你坏!我不跟你坐在一起,我坐前面去让你好了。”燕灵鼓着嘴,赌着气,跳下车,来到前辕,伸出右手道,“基基哥哥,我和你坐一起,你拉我一把。”
“诶。”文基应了一声,俯低上身,准备来拉燕灵上车,突然间耳畔响起一阵隐约的呼唤声“主人……主人……”
文基不禁悚然一惊,急忙站起身来,抬头四顾。
只见黄土道两旁各有一座奇峰扑入眼帘,左似麒麟,右似大象,两厢对峙,甚是壮观。
“原来又到了这麒麟山了!为何我和弟弟一样,每次路过此处,都能隐隐约约听见这叫唤声?”文基怔怔的思想起来,浑然忘了拉燕灵一把。
燕灵才将右脚踏上前辕,准备借文基拉力上车,不提防他却将手收了回去,却不是抓了个空,身体往旁边一歪,差点儿摔倒了哩。
“基基哥哥,你在干嘛啊,差点都摔了我了?”燕灵生气道。
“我……我又听见那声音在唤我‘主人’呢,今天好像格外清晰。”文基侧耳倾听,那声音忽远忽近,瓮瓮作响。
“啊?怪事了!我来时,文础弟弟也说他能听见唤‘主人’的声音哩。”燕灵惊道。
“是啊,我们两个都能听见这声音,我一直以来都感觉奇怪,今日好像比以前更清晰。”
“你看你看!你快看……”燕灵忽然跺起脚来,直指文基胸前道,“你那块黑石头飞起来了!”
文基闻说,急忙低头一看。
果然胸前的那块黑石坠飘飞了起来,带风疾劲,连脖子勒得都疼哩。
再抬眼一看,黑石坠所牵引的方向正是左边的麒麟山,而那呼唤“主人”的声音恰巧也是从那里传出来。
“竟有这等怪事?每次经过这里都会如此,今日怎么反应这么强烈,麒麟山那里肯定有什么蹊跷,今日我就去探个究竟。”文基暗暗念道。
不料此念才过,那黑石坠倏然闪出一道金光,璀璨无比,照彻两三里之地,倏然划一道光芒,将文基腾空带离了马车。
文基惊恐不迭:“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燕灵妹妹,你…你不要乱跑啊,哥哥一会儿回来!”
话音未灭,文基已被带离了数百米开外。
“基基哥哥!你不要慌,我来了!”燕灵瞥见这诡谲的一幕并不为怪,但却十分担心文基,一点足尖,飞在空中追去。
慧女主仆也早已发现异相,双双跳下车来。
待看清楚,慧女急吩咐凤凰看顾马车,身影一晃,电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