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麒麟山离道路不过两三里之遥,草木阴翳,怪石嶙峋,远远望去,正似一头威武的麒麟兽卧伏在天地之间。
文基被黑石坠牵引,飘荡在空中,惊叫不迭,一路径往麒麟山飞过来。
忽然间,风声戛然而止,金光倏然消散,文基稳稳当当地降落在了一座山洞前。
“这是什么地方?”文基站稳住脚后跟,惊心未定,左顾右看,只听见嘀哒嘀哒的滴水声传入耳内。
正在他惊诧疑惑时,突然那瓮瓮的声音又响起来,仿佛从洞底传来一般:“主人……我们终于等到你来了。”
“等到我来了?”文基震惊不已,战兢兢问道,“你们?你们……你们是谁?怎么会叫我主人?”
“我们是‘麒麟’和‘同光’啊。”
“麒麟?同光?”
“正是!当年菩萨封印了我们,叫我们在此等候二九之年,如今二九之年到了,就请主人快放我们出去吧。”
“菩萨封印了你们?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相信你们?”文基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
“主人如若不信,去问问菩萨便知。”
去问问菩萨便知?文基疑窦丛生,正要问“哪位菩萨”时,便听见燕灵的焦急的叫喊声从远处传来,他便连忙转过身来,朝山下大喊:“燕灵妹妹!燕灵妹妹……我在这儿!”
“基基哥哥!我来了!”
但见半山腰,燕灵卯足劲地飞跃在树杪和岩石之间,急冲冲地往山上奔来。
片刻之间,燕灵便跃上了洞口前的大岩石。稍后慧女也飞身落下。
“基基哥哥,你没事吧?”燕灵充满关切之色。
“没事。”
“这是怎么一回事?”慧女疑问道。
“我也不知道。”文基说过,就将那块黑石坠摘下来道,“就是它,莫名其妙的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慧女伸手取过黑石坠,仔细观看,苍朴无华:“一块黑石而已,看不出有什么神奇之处。”
“但九天曾说过:就是这块黑石在吸噬我的精血,害我得病,便是把它扔到天涯海角,也会自己回来。”
“这倒有些神奇了。”慧女又仔细观看片刻,仍无发现,遂将黑石坠还给文基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玄机。”
“管它什么玄机哩!”燕灵拿眼直觑看洞里道,“既然黑石把基基哥哥带到这里来了,那我们就进去看看。”
“说的也是,我们进去看看。”慧女应道。
二人遂肩并着肩,小心翼翼地朝洞内走去。文基无可奈何,将黑石坠挂回颈项,谨慎地跟随在后面。
还未行过二十步哩,倏然间一条白乎乎的影子,飞箭一般掠过三人头顶,直窜出洞外去了。
三人同时惊叫一声,几乎吓倒在地。
燕灵紧抓住文基的手臂道:“什么东西?好吓人啊!”
慧女回首朝洞外看去,却见洞外岩石上赫然坐着一只硕大的老鼠,一尺来高,浑身如雪,遂释然道:“燕灵妹妹,不要怕,只是一只白老鼠。”
“原来是一只白老鼠啊,可吓死我啦。可恶,看我怎么收拾它去!”燕灵气咻咻地要去对付那只白鼠。
“燕灵妹妹,算了,一只老鼠而已,它可能是被我们惊吓到了才跑出来的。”文基说道。
不料话刚落音,那原先的说话声又在文基的耳畔响起:“主人,它不是一般的老鼠,主人带上它,就可以找到菩萨了。”
“什么?带上它就可以找到菩萨?”文基惊讶万分。
“正是!黑石带主人来此,正是要叫主人带走它。”
“啊?”文基一片错愕。
“主人,带它去吧,等找到了菩萨,就快来解了我们的封印。”
那话音才落,就见白鼠箭一般飞落在文基的右肩上。燕灵惊叫一声,抬手拂打白鼠。白鼠却倏地一跳,就跳躲在文基的左肩上了。
“燕灵妹妹,不要打它,我来这里正是要带它下山的。”文基道。
“难道基基哥哥、刚才又是在和那声音说话?”燕灵瞪着白鼠,白鼠对她也骨碌着绿豆眼儿。
“正是,可是你们都听不见呢。”文基道。
“什么听不见?你两个在说什么呢?”慧女茫然无解。
于是文基就将他和文础每次路过此地的奇事说了个仔细。
慧女叹为天下奇闻,对那白鼠产生了好感,遂就抬手去抚摸它。那白鼠竟然十分乖巧,一动不动,任凭抚摸。
燕灵亦发了好奇,伸手来摸,殊不料那白鼠轻轻一跳,居然又跳到了慧女的右肩上。
“小样儿,欺负人是不?看我抓不抓到你!”
燕灵来了气,一连扑抓了好几次,想要抓住那白鼠,但那白鼠一时从慧女的肩头跳到文基的肩头,一时又从文基的肩头跳到慧女的肩头,其速之快,胜似闪电,直气得燕灵火星直冒,依旧抓它不到哩。
“好了,燕灵妹妹不要闹了,我们还是快下山去吧。”文基劝道。
燕灵这才悻悻然停住了手,与文基和慧女出离了山洞,而那声音也再没有响起。
文基见黑石坠灵异,就起了好奇之心,捏起它道:“黑石,你刚才能带我来,现在你就带我回去吧。”
但连说了几遍,那黑石坠却毫无反应,文基甚是懊恼惭愧。
“基基哥哥:这黑石没用,还是我带你下山吧。”燕灵说过,拎紧文基的左肩,往岩石下一跳,踏着树梢,凌空远去。
慧女随后跳下岩石,一路飞跃,直下了麒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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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道上,马车旁边,凤凰兀自走来走去,焦急不安,时不时朝那麒麟山方向瞭望。
过有多时,慧女、燕灵和文基飘冉冉飞落在了马车旁。
凤凰连忙迎上去,正要抱怨两句,忽见文基右肩上坐着一只白老鼠,直吓得惊叫道:“大公子!你肩膀上有一只老鼠哩!”
“无妨,正是接它下山来的,你不要怕,它不会咬人。”文基伸掌抚摸,白鼠果然乖巧不动。
“咦?真不咬人哩,怪好玩的,我来摸摸。”凤凰说着,伸手去摸白鼠。
白鼠居然丝毫不避,且用鼻子蹭凤凰的掌心,直蹭得她掌心发痒,咯咯大笑。
却不是把燕灵气得脸青鼻子歪,这白鼠就是不同她亲热哩!
“死老鼠,你让凤凰摸,却不让我摸,还真会欺负人啊,看我不揍死你!”燕灵愤然,举手打来。
那白鼠在文基的肩膀上左一跳,右一跳,忽然吱溜一声,躲进文基的怀里去了。
“呵呵……燕灵妹妹,你看看:白鼠都怕你了。别闹了,快上车吧,我们也该走了。”文基笑道。
“哼!知道怕我就好。”燕灵自讨没趣,气嘟嘟地朝车前走去。
一时间,众人陆续登上了马车。
文基扬鞭驱马,车声辘辘而去,两座奇峰渐渐地被丢在了车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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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偏西之时,马车已停在了谭府门楼下。
门仆阿福早已通报府中。周夫人遂在丫鬟小雨、管家刘二的陪同下,出门相迎。
“婶娘:我回来了!”燕灵从前辕“咚”地一声跳将下来,上前挽住周夫人,一脸欢喜的样子。
“你这丫头,吓得婶娘一跳。女儿家脚步要轻些。”周夫人点了一下燕灵的额头,燕灵怯怯地缩了缩身子。
文基也跳下马车来,把缰绳交给了阿福,先自向母亲请了安,然后走至车后,掀起车帘,请慧女主仆下车。
慧女左手搭在文基的右掌心,一手提起裙摆,脚步轻盈盈地下了马车,径走至周夫人面前,款款行福礼道:“小女慧女,拜见夫人。”
“你是……”周夫人上下打量慧女,十分震惊。
文基连忙解释道:“娘:这位是慧女慧小姐,孩儿这次病发,还多亏有她替孩儿镇病。”
“哦?哦……原来是慧小姐,娘还当是九天姑娘呢,但这仔细一看啊,便知是个大家闺秀,这言语也十分亲切,果然不比九天姑娘。”周夫人越瞧越喜欢,忽轻轻拂开了燕灵的手,挽住慧女道,“这次基儿病发,可是幸亏了慧小姐,我要好好地答谢答谢你。走,我们进府去。”
周夫人说过,轻挽着慧女,高高兴兴地朝府内走去。
这边可气坏了凤凰。她才将行李斜缠在肩头,左手提了凤羽剑,右手握了鹿角杖,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切!主人就是主人的命,丫鬟就是丫鬟的命,凤凰我这里还没见礼哩,夫人那里就走了!”
凤凰说完,朝文基扮了一个鬼脸,一摇一摆地跟了上去。
其实比凤凰更气坏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燕灵!
周夫人挽着慧女而去,燕灵自觉受了冷落,心中十分不快,愣在原地发呆,一动不动。而文基正与管家将车上衣裙礼品之类搬往府中,因此不曾留意。
丫鬟小雨眼尖心细,却是发现了,于是上前挽住燕灵道:“燕灵小姐,到家了,还愣在这里干啥,快进府去吧。”
“我不进去!”燕灵噘起小嘴,扭捏身子,倒退了两步。
“怎么啦?”
“没怎么啦!”
“哦……我知道了:燕灵小姐吃醋了。”小雨恍然大悟,然后用右食指一点燕灵的额头道,“小傻瓜,夫人今天当然要对慧小姐客气啦。”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