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杜荷所说,朝廷也有朝廷的解决方式。
次日,谣言彻底弥漫而开,令长安百姓惶恐不安,人人自危。
尚书省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当机立断,联手吏部尚书杜如晦,以及其他五位尚书,展开应对措施。
金吾卫全体出动,不再以打压宵小的名义,而是直接以搜寻散布谣言者为名,在长安城内大肆搜捕。
金吾卫新任将军王贲礼,年龄四十二岁,但手段却远非这个年龄段本该有的沉稳,而是宛若雷霆霹雳般砸向百姓。
但凡被举报者,抓!
然后连同京兆府尹罗腾,将被举报者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一些个本来隐匿下来的宵小之辈,趁此机会不断的向金吾卫和京兆府提供名单,导致“七三三”更多无辜百姓因此入狱。
消息传开以后,民怨骤然沸腾。
如果只是这般的话,尚书省必然要考虑民怨后果,但偏偏这时候,金吾卫将军王贲礼、以及京兆府尹罗腾却真的查出一帮散播谣言者,并以此端掉一个窝点。
尚书省沉默了。
甚至连房玄龄也默认这么做。
谣言散播非同小可,这时候必须施以雷霆手段,将谣言扼杀于摇篮之中,如果天花之事是假的,过不多久百姓便会幡然醒悟,从而明白这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后做推手,从而化隐患于未然。
可想法虽好,结果残酷!
谣言传播第三日。
长安城内,出现了第一例沾染天花之人!!
太医署太医令,以及两位太医丞,果断带人赶着装满药材的牛车、马车,赶赴到查出第一例天花之人的坊市,将整个坊隔离,禁止任何人进出,然后熬药救治。
第四日,染上天花的百姓越来越多!
第五日,突然有人暴毙而亡,传闻是得天花而死。
第六日,长安乱了。
比瘟疫更可怕的是恐慌和流言,他们比疾病更令人崩溃。
长安的名望士族慌不择路,纷纷拖家带口往村外逃难,逃到哪里根本不在乎,重要的是离开魔鬼地狱般的长安,保住一家老小的命,哪怕当流民当乞丐也认了。
然而,当他们离开长安后,震惊发现,长安城外的麦田几近枯死,粮食几乎到了枯竭地步。
蝗灾也来了!!
而伴随着蝗灾来袭,粮价疯长……
————
太极宫,大殿内。
砰!!
伴随着一道轰然炸响,李二手掌重重拍在龙案之上,脸色铁青的瞪视着满朝文武,咆哮声响彻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尚书省是干什么吃的,六部是干什么吃的?京兆府、金吾卫、太医署到底都在干什么?谣言止不住,疫情也无法控制,你们难道想要眼睁睁看着长安,变成一座人间地狱?!”
“陛下息怒!”
满朝文武惶恐劝谏起来。
“朕如何息怒?!”
李二怒吼道:
“现在长安乱了,乱了知道吗?听听长安百姓的声音,听听他们在说朕什么,唐帝无道天罚之,故而降罪于庶民!民怨沸腾啊,他们怪罪的不是你,他们怪的是朕!”
“陛下——”
房玄龄大步走出文臣首列,神色凝重作揖道:
“民怨沸腾,可以天子隆恩平之,现在主要问题,是疫情天花得不到控制,染上天花之百姓无法救治,现在当务之急,是责令太医署拿出有效控制疫情的办法,治愈百姓,才能稳住民心,不让长安大乱!”
“此言差矣!”
太医署太医令陈冰脸色阴沉走了出来,盯视着房玄龄道:
“天花自古以来都未曾见过有治愈,故而成为瘟疫,历朝历代都为之束手无策,你让太医署如何施以治愈之手?如今能稳住当下情势,已经是太医署竭尽全力的结果。”
说着,他语气一顿,冲着李二作揖道:
“陛下,臣以为,目下当务之急,是在控制天花瘟疫弥漫的前提下,控制住粮价疯长,今年蝗灾之恐怖,前所未有,百姓颗粒无收不说,长安城中的粮价,也比平日贵了十倍有余,如此态势,百姓如何不乱?民怨如何不沸腾?”
“陛下,臣参尚书左仆射房玄龄!”
“臣参房玄龄无能之罪!”
就在此时,几名御史忽然跳出来,洪亮的声音响彻殿堂 ......
“够了!!”
李二目光凌厉的扫视了一眼跳出来的几名御史,用眼神喝退他们,旋即指着房玄龄与太医令陈冰,勃然大怒咬牙道:
“太医署无能,尚书省也无能,事到临头还互相推诿,互相推诿有什么用?能解决目下大唐的困境吗?”
“陛下息怒!”
房玄龄和陈冰一脸无奈的作揖道。
他们不是想互相推诿,而是实在拿不出什么有效的解决办法,谁也没想到,天花会突然出现,现在又逢蝗灾袭来,天灾如此,又岂是人力能够左右的。
李二一脸颓然的坐回龙椅上,无力感宛若潮水般汹涌而来,让他无法捋顺思绪,当初玄武门事变,他都没有生出这般无力感,但现在面对天灾,他能感受到,大唐已经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克明……”
李二看向沉默不语的杜如晦,像是抓住一颗救命稻草般,询问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臣也没有办法。”
杜如晦.叹了口气,走出队列作揖道:
“人祸不可怕,可怕的是天灾,自古以来,因天灾而让百姓坠如水火深渊的事例,历朝历代不胜枚举,尚书省已倾尽全力,太医署同样倾尽全力,但天灾不是人力所能阻止,除非……”
李二越听越绝望,听到杜如晦最后两个字,急切问道:“除非什么?”
杜如晦面色平静道:“除非我儿出手,才可力挽狂澜。”
李二眼眸骤然睁地老大,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影,那道身影喜爱穿着白袍,是个笑容和善的俊俏少年郎,喃喃自语道:
“杜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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