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御卫营地。
杜荷身穿一袭白袍,坐在帅帐之内,低头盯视着不断传回来的长安情报,以及他亲自整理出的许多名单。
六天时间,他只在事件刚开始回过一趟家,和老爹杜如晦探讨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结果得到的回应是,杜如晦觉得这事匪夷所思,不太可信,但也点头说会做好充分的应急准备以防后患,然后便是朝廷的各种大动作。
杜荷对此没有给出什么建议,朝廷有朝廷的手段,他有他的解决方案,更何况因为这些事情也只是他的一些猜测而已,没到后果显现而出,一切都是闲谈。
但每过一天,他的猜测便印证一分。
他第一个猜测,天花不是谣言,而是确有其事。
第二个猜测,天花死者的死因太过蹊跷,乃是被人所杀,而不是因天花而死。
杜荷之前就奇怪,天花虽然恐怖,但绝对不会在两天内就让人死亡。
因为天花症状在患者受感染后的第一周内,病毒只在其体内安静的展开活动。
在这一过程中,患者身上不会有任何病象,而且就算他怀疑自己可能受到了感染,他也没办法确定。
到了第九天左右,染病的第一批征兆开始出现:头痛、发烧、反胃、背痛,有时还伴随着一些痉挛或神经错乱。
为此,杜荷派人调查,却发现那名沾染天花而死的人,已经化作一坛骨灰,真正死因无从知晓。
杜荷隐隐察觉到,这里面定然有猫腻,在这件事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已经正式摊开无形之手,打算将岌岌可危的大唐,推入死亡深渊。
哒哒哒——
营帐内,脚步声阵阵。
杜荷瞅着李渊双后背在身后,脸色阴沉的来回踱步,忍不住咧了咧嘴道:
“老头,你就不能消停点?这几天你天天都这样,你自己不累,我看的都头皮发麻。”
“大唐危矣,老夫如何能安静下来?!”
李渊脚步一顿,偏头瞪了他一眼道:
“长安乃是大唐心脏,此事若是无法平息,你觉得天下会如何反应?别忘了,在咱们的北边,是草原突厥的铁蹄,他们时时刻刻想要将铁蹄踩踏在我们的脸上!现在大唐以前的隐患未平,现在又添内患,老夫怎能不着急!”
“你听听外面都在说什么,唐帝无道而天罚之,故降罪于庶民,这两句话就快传遍天下了!”
“着什么急!”
杜荷没好气道:“没看我在想办法?”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
李渊一阵摇头叹气道:
“你就是年轻,根本不知道这种事到底有多可怖,你一人之力能抵挡得住滚滚洪流?整个大唐朝廷都无计可施,就凭你一个少年郎?你是蚍蜉撼树不自量!”
杜荷微眯着眼眸,缓缓站起身走到李渊面前,语气幽幽道: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以下犯上,辱骂朝廷重臣,你说我是把你吊起来晒个三两天,还是把你扒光扔到大街上去?”
“那你告诉老夫,如何做?”
李渊此时已经没闲工夫和杜荷开玩笑,目光直勾勾盯视着杜荷道:“如果换做是你,大唐你救得了,还是救不了?”
杜荷沉吟道:“能救。”
哒哒哒——
就在此时,一道急促马蹄声响起。
李君羡神色凝重,左手紧握缰绳策马狂奔,抵达督御卫门口,毫不犹豫翻身下马,右手托着一份金灿灿圣旨,神色肃然进入营地之内。
紧接着,他直直进入帅帐。
“杜中丞接旨!”
李君羡没有再恭维,看了看杜荷和李渊站在一起,眸底掠过一抹诧异,旋即直接打开圣旨,沉声道:
“圣旨:长安瘟疫横行,蝗灾肆虐,长安百姓人人自危,朕深感无力,满朝文武尽力,但天灾无情,听闻杜荷有力挽狂澜于大厦将倾之能,朕请杜中丞,即刻入太极宫,出奇谋,制奇策,若能平息此乱,赏之!”
说罢,李君羡合起圣旨,大步走到杜荷面前,神色凝重的将圣旨递给他,旋即抱拳道:
“此事危及大唐国本,陛下有令,请杜中丞速速进宫。”
“有劳李将军。”
杜荷微微作揖道:“你先回去复命,我即刻就去。”
“诺!”
李君羡重重抱拳说道。
等到李君羡离去,杜荷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那封金灿灿圣旨,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八成,又是当爹的坑儿子,不然陛下怎么好端端的,会想起我来啊。”
哒哒——
忽然,帅帐外响起脚步声。
杜荷回头一看,至今李贺、唐泽、林峰、王猛,以及五百名督御卫,身穿正装,神色肃然的走了进来。
“杜中丞,长安天灾肆虐,人祸不断,如今大唐危在旦夕,还请杜中丞施以擎天之手,力挽狂澜!”
李贺走到杜荷面前,高高捧着一套紫色官袍,单膝跪地后毕恭毕敬沉声道:
“御史李贺,请杜中丞更衣!”
“督御卫唐泽,请杜中丞更衣!”
“督御卫林峰,请杜中丞更衣!”
“督御卫王猛,请杜中丞更衣!”
伴随着众人齐齐旦夕跪倒在地,一道道慷慨激昂的恭敬声音,从督御卫士卒们口中迸发而出。
杜荷瞅着他们,心中一乐,都是国家栋梁啊。
旋即他扬起手臂,将獬豸冠戴在头顶,旋即脱下白袍,穿上紫色御史中丞官袍,脚踩黑色官靴,嘀咕道:“好几天没穿这套官服了。”
一瞬间,原本俊俏的少年郎,变作大唐御史中丞,在那一袭紫色官袍的衬托下,略显稚嫩的脸庞上,布满不怒自威之色。
刷——
在李贺、唐泽等人的率领下,众人站起身,紧接着又齐齐冲着杜荷作揖到底,没有人说话,但杜荷明白,他们如此大礼是想表达什么。
杜荷露出一抹和善笑容,吐字道:“诸位都随我一起,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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