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圆窗中的两人同时动了一下，原本都背对室内的他们，其中一个在飘浮中缓缓转过身来。忽然，宋嘉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个两人不约而同的动作似乎并非偶然。随即，一抹莫名的冥冥之感笼上心头...但很快，宋嘉不觉哂然，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到了海底深处就被某种气息感染，连基本的客观冷静都被波及了？想到这儿，他立即打消了这个毫无根据的念想——但念想之外的余音，却依然缭绕不去...
对面，那位受试者还在以极慢的速度翻转，接着，映入宋嘉眼帘的是一张再年轻不过的侧脸，说不上多英俊，但即便他此刻双目紧闭如在梦中，眉宇间也透着一股异乎寻常的勃勃生气，只是这生气又散发着某种别样的气质，不似通常那种纯然，可宋嘉一时又说不上更多所以然。
到了这个距离，宋嘉才看清这两人并非赤身，他们身着类似硅胶质的黑色紧身外衣，就像游泳运动员，只是这衣服太过贴身，又处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才会让远观者有那种错觉。
受试者头上均带着一个全封闭玻璃头罩，头罩上没有任何外接管线，只是在脖子后部与紧身衣连接的密封圈上有一个遥控器大小的盒子。再细看，头罩、紧身衣、盒子全是连为一体的。想来，受试者的呼吸、身体状态监测、通信等等应该都是通过这套装备来进行...
忽然，近处这年轻人睁开了眼睛，可视线的焦点却并没转向几米外的宋嘉，而是漫无目的地飘移着。
甫见到对方睁眼，宋嘉本想和他打个招呼做一点简单的沟通，但很快他也发现了那年轻人眼神的异样，于是他只是继续静静观察着对方，没有更多的举动。
“中将，他应该还没...”宋嘉原要说“醒”，但想到中将之前的提法，他临时改口为，“回来吧。”
中将凑近圆窗，观察了一下那个战士，又看了看一侧的显示屏，点点头，“嗯，的确还没回来。”
“他看得见我们吗？”宋嘉隔着玻璃细看着对方已完全睁开却神不在焉的双眼不免生疑。
“怎么说呢，”欧阳尚寻找了一下措辞，“他能在视觉上看到我们，可我们的视觉形象此刻在他的意识里完全是在另一个意义世界中——或者说非意义的世界，所以，这种‘看见’不是我们常规意义上的看见，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是相当于看不见的。”
“另一个意义世界？”，宋嘉对“破晓”越来越有兴趣了。
这时另一个受试者在飘浮中也缓缓侧转过来，宋嘉无意中看到了他的脸，一瞥之下他不由愣住了，那小半边面庞和另一个人一模一样。
“他们...是双胞胎？”
“是的，他们是双胞胎兄弟。”
“他们怎么会成为受试者的？”宋嘉的目光转向了中将，这两兄弟应该具有某种非常罕见的特殊能力，但茫茫人海，这两人怎么会进入军方视野？
“正好，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把相关资料都整理好了，首席您可以一边了解，我一边给您做个大致介绍。这不，他俩要回来还得等一段时间哪。”中将手腕上佩戴的通信装置刚收到消息。
给自己看的资料在这时候刚整理出来，想来此行确是“破晓”紧急间做出的决定。
不管怎么说，有详尽资料当然好，宋嘉带着心里一个个疑团，随欧阳尚来到了大厅右侧一间屋子。
看上去这是整个蜂巢状地面建筑中最大的一个单元，走进去，里面感觉更大，没有任何分隔，是个穹顶大厅，中央有一个齐腰的淡蓝圆台，目测面积至少平方以上，四周是六台像是大型计算机的设备，全都向心布置。
两人一进到屋里，从对面两台设备后边转出位身着蓝大褂的军方工作人员，他们向宋嘉和中将点首示意，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和欧阳尚眼神交流了一下后，向圆台一举手，示意一切就绪，接着便又回到设备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首席，请这边来。”说着，欧阳尚引领宋嘉向圆台走去。
两人刚到近前，圆台下自动推出张座椅，同时它的桌面完全亮了起来，被点亮的淡蓝顿时如同化作了一汪凝固了的海水。
这一整个圆台就是一块显示界面，随着两人坐定，台的上方显示出了全息影像。
“首席，我们开始吧。”中将一边说着，一边将手到他面前的全息影像中凌空点点画画，全息影像随着他的操作开始播放。
“破晓”，终于在宋嘉面前一点点揭开了面纱。
关于它的缘起和发展倒没有什么让宋嘉特别注意的地方，毕竟从首脑和欧阳中将透露的点点滴滴中作为“盘古”首席的他已猜到了一些端倪，足以勾勒出一个不算太模糊的全貌。
但当影像播放到那两位受试者的身世时，宋嘉的上身不由离开了椅背...
“艾军、艾兵，同卵双胞胎兄弟。****年，出生于**省**县**村。岁父母双亡，由叔叔领养，后遭遗弃。因未明原因的异常心电感应，被我军某部寻获，后由部队收养。”
“父母双亡”、“遭遗弃”，资料上这些简单的字眼，却让刚刚失去侄子的宋嘉心底抽紧，那两个孩子到底有着怎样的特异和经历才成为这项绝密工程的受试者，他点开了这个条目的详情。
这两位年轻人现年岁，是一对来自西南某省农村的孤儿。
艾军、艾兵是他们的本名。
岁时，他们家里突遭变故，在某座东部大都市建筑工地打工的父亲在一场事故中受了重伤，由于老板拿不出足够的医疗费，家里的条件又十分有限，不到岁的男人在硬挨了天后还是不幸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