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像是太空时代的麦哲伦探险。”虽然此时已无法看到外面的深海，但宋嘉眼中却好像显现着那幅景象…
“是吗？”欧阳尚似乎笑了笑，“‘太空时代’？可我们对这颗星球本身又了解多少？”可这感叹刚一出口，忽然中将意识到了什么，接着莞尔道，“难怪首席只是说‘麦哲伦探险’。”
宋嘉笑而未语。
“在探明方位之后，随着我们研究的进行，这片海域的重要性越发凸显，于是就在年前，国家通过一些政治和利益交换得到了这座离它最近的无人岛屿，虽然目前还不是永久性的。这才有了您现在看到的这些。”中将指了指周遭。
“我以前从没听说过这里，媒体上也从未看到过任何关联报道。”虽然“盘古计划”的“α振荡”监测设施没有探测到这里，但也从来没从上级或有关部门接收到这方面的任何一点情报，作为“盘古计划”负责人，这显然有悖常理。至于媒体，虽然不可能从那儿获悉这里的真正详情，但如果稍有涉及——即便只是改头换面的新闻，盘古“舆论监控小组”的信息与大数据自动监控分析系统也不会放过任何可能藏着这类蛛丝马迹的信息，但显然他们也从没发出过这方面的报告。
银色圆环此时也已完全停止，前上方亮起了一盏绿灯，紧接着，灯下开启了一扇门，而此前那里看上去就是一面毫无破绽的墙壁。
“首席，请随我来。”中将走到前面为宋嘉领路，两人走进了那扇门后的廊道。
“那也许是因为‘破晓’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取得什么可认定的成果，遇到的只有一个接一个谜团吧。”欧阳尚听得出宋嘉的潜台词，首席在意的是如果能早些得知“破晓”，能早点开始合作该多好，另一小部分原因，则是出于对盘古属下部门效能的留心。
其实宋嘉又何尝不明白，“破晓”和“盘古”面对的都是人类知识和认知的尽头与未知世界交接的地方，出现这种状况一点不足为奇。
“至于媒体...”顺着宋嘉的的话倒也正好可以把这里的一些来龙去脉介绍给他，“这几座无人岛的名义主权属于一个太平洋岛国，我们国家是通过联合国来低调操作来这次长期租借的，虽然期间逃不过米国人的眼睛，但就像他们对‘盘古’的态度那样，在了解了一些关键背景之后他们最终没有阻挠这件事，也没有变向捅给媒体。”
宋嘉静静听着，脚下没有停步，只是心里不免还有些奇怪，如果说米国人没有阻挠“盘古”那还比较容易理解，可“破晓”是中方完全军方背景的项目，他们居然也一路绿灯...
“再者，应该是因为这里远离人类海洋航道，民用船只不会从这里经过，不要说民船，在‘破晓’之前就连我们的军舰和潜艇都没来过这片海域，而这几座岛原来也都是无人居住的。至于别的国家有没有来过这里，民船不会有，军方的嘛...只有米国佬的侦察船和侦察机时不时来串个门，不过那也是稀客。”
跟在欧阳尚身后前行，这是一条坡度不大的螺旋上行坡道，两边都是密闭舱壁，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道环状白色墙体，四下非常安静，宋嘉这时才发觉，走在这里完全没有脚步声。
“那这里对‘破晓’意味着什么？”沉静的声音想起在这空荡无声的廊道里显得有点飘忽游移。
首席心心念念又回到了主题上，中将回头看了一眼宋嘉，“我们的受试者在这片海域，他们的‘无意识临界状态’变得相对受控，而且之后不久还在‘无意识临界状态’下进入了其他生命体的意识，并在其中获得了很多我们暂时无法完全确认其真实性的信息，这些信息有些已被证明是属实的，比如‘盘古计划’的存在。”
“进入其他生命体的意识？”
“是的。”
“人类？”
“不，目前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他们进入了一些鸟类、头海豚和株植物的意识。”
“植物？”
“是的，植物，从目前我们观察到的情况来看，不得不说植物很可能也是有某种意识的，只是这种意识完全不同于人类以语言为基础构建的意识。那更像是一种直觉性的呈现，并很可能直接塑造着它们在物质层面的生命形式，而且...”
“什么？”
“在某些点上似乎突破了时间和个体生命的界限，也就是说，我们发现植物的意识似乎是全体互通的，”这时中将看到宋嘉神色便又补了一句，“但我们现在还无法完全证实这一点。”
听到这儿，宋嘉一下默然了，他知道这很可能是真的，因为在“盘古计划”的相关研究中已经得到了一些间接证据可以旁证这一点——只是由于盘古的主攻方向不在这方面而没有做更深入的研究。
“微弦论”在“心物二象”方面的预言，一小部分已经很明显地被证明为事实，其中就包括在一定条件下，时间的全息性，以及它与心识间那微妙绝伦的关联；至于人类意识里唯一也只可能唯一的那种以过去、现在、未来为轴的单一时间向度——即使所谓的“时间旅行”也只可能在这种基本图式下被理解，其实本身也只是一定条件下的特殊产物...而所有这些，由于更深层的原因，目前都不可能被认可，更绝不会公开，因为那关系到人类社会与政治——乃至一般意义上所谓的“人性”——得以维系的根本所在，也彻底突破了人性可能接受的界限，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人而为人正是出于对这种根本实性的悖逆才能得以成立...
“我们的二号‘异相源’就是一株仙人球。”宋嘉转念间一个无比清晰的猜测浮现在脑海，然后化作一句看似无关宏旨的话脱口而出。
中将显然措手不及，但很快便意识到这就是他本来接下去要说的那件事，“就是通过它，我们的受试者感知到了‘盘古计划’。”
“他还感知到了什么？”虽然猜中了答案，但当亲耳听到欧阳尚这句话宋嘉心底仍不免一丝惊异，只是此刻，他更希望从这里得到的是关于“达努特”或不明航天器的线索，尽管他也清楚这种可能是多么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