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代价
不不不……天下哪有什么鬼怪，都是人装神弄鬼罢了！
“来者何人？再上前一步，就叫你碎尸万段！”
鱼肠剑从她袖子里悄无声息的滑出，城墙上的人毫无察觉。
她挥手一掷，剑光似月，飞旋而上，贴着城墙上的十根绳索划了一圈，即刻，十具大臣尸体砰然落下，落在厚厚的积雪里，砸起一地白屑，笼着她整个身子，显得十分不真实。
众人大骇，这女人原来并非弱小，也非鬼怪。但不知她意欲何为也就罢了，身手还如如此之好！
但终究不过是独身前来，还怕她进了这三丈高的的城门不成？
“准备放箭！”头领令下。
溅起的雪花挡住了她身形，三十多张弓瞄准着她的方向，只等她露出身子来，即刻就让她丧命。
雪花纷飞中，若隐若现的翻飞着几缕青丝，她抬头，雪花从她冻得微微发红的面上擦过，容颜胜雪，如绽惊莲。
那三十多支箭本该在那一瞬间齐齐射出去，却都齐齐一顿，连呼吸都变得极轻，生怕扰乱了此刻的寂静。
“叫你们国师大人出来相见。”她嫣红的唇瓣微微嗫嚅，轻灵得十分好听。
众人却闻之变色。
大概是她气场太强，又或是出口太狂，头领总觉得不是寻常人物，伸手在空中虚按了按：“停，先把箭放下。”
然后朝下头吼道：“大胆刁妇，我文秋国师也是你等贱民想见就见的？”
冷小容不再抬头望着城墙，而是平视着前方。
城门紧扣，她目光却放得很远，像是将这厚厚一堵城门都看穿了一般。
“劳烦阁下去通报国师一声，就说冷小容想见他一面。阁下可以不传，也可以立刻将我处死。只是国师追究起来，阁下的脑袋还挂不挂得住，就又是一说了。”
冷小容的语气又轻又低，头领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你究竟是何人？！”
冷小容将剑收回腕中，淡淡道：“阁下别管我是谁，你只管把名字报上去，他自然会来见我。一炷香之后，城门不开，我就立刻自尽于此。到时候国师怪罪下来，莫说我没提醒过阁下。”
气质不凡，肝胆过人，头领还真不敢草草把她杀了，犹豫了须臾，赶紧着人去禀告国师大人。
冷小容站在雪里等啊等，薄薄的衣衫内再也没有半分温度，却仍旧铮着浑身的血肉，硬是不抖。
不久，城门发出一阵沉重的响声，缓缓被两排侍卫，一左一右的拉开。
月光一寸一寸的抵进黑漆漆的城门后，渐渐照出个深紫长袍的男子，将他的影子拖了很长。
乘风的吊梢眼儿里没有期寄和希望，像在地底封存了千万年的琉璃珠子，带着不见天日的尘土味，积郁得近乎决绝。
“你终是来了。”他往前迈了两步，嘴角依旧挂着不屑一顾的笑。
城墙上所有的士兵瞪大了眼睛，这女子所言非虚，连皇上都不一定待见的国师大人，居然真的见了她。
真是活见鬼了！
冷小容不待乘风允许，自己踱进了城门，走到乘风跟前，却被尉不鬼横手拦住。
冷小容看了尉不鬼一眼，随即自觉的将鱼肠剑扔在地上，乘风望着那银晃晃的刀刃，然后抬头戏谑地看着她。
“尉不鬼，把她的手给我捆好了，这女人，一肚子坏水。”
“是。”
尉不鬼抽了条麻绳上前，将她的手腕绑作一起，严严实实。
“我就想见见他。”
“见他？你拿什么见？”
乘风上前，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仔细欣赏着她五官的每一道轮廓和她瞳孔里的每一束光影。
“啧啧啧，真是个美人胚子，怪不得我怎么忘都忘不掉呢。尉不鬼说，要把你忘了其实也简单，亲手将你这张脸划烂，就能轻而易举的断了这年头。我记得，以前在清居园叫尉不鬼救你的时候，那个什么大僚公主，好像就想毁了你的容。彼时欠我的，今夜叫你还回来，不算冤吧？”
“不算。”她说得云淡风轻。
乘风眉头一皱，他最见不得她这副样子，为了穆泷月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乘风捏着她的下巴狠狠一甩，她未绾的长发甩出一道规则的弧度，将雪花都扫作了上下两层。
他睁着一双凉薄的眼儿，摸了摸肩上的紫缎辫子：“但我又突然改了主意，如此美貌却让刀刃尝了甜头，岂不可惜？”
“那你想如何？”
“你最后见他一面，见完之后与我成婚，直至老死，不可自尽。”
冷小容喉咙微微哽咽了一下，敛着长长的睫毛，略作沉思。
乘风眼里尽是不悦之意，嘴角却还硬生生地牵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你最好早做决断，他还能撑得了多久，我也说不大准。”
冷小容瞳孔紧缩了下，张口应道：“好。”
乘风嘴角微微抽搐，也不知是妒忌之至的悲哀，还是喜极而生的癫狂。为了隐藏表情，他蹲下来，抽了泯心的软剑，装作玩性大发的样子，在地上划着雪玩。
“答应得倒是干脆，但你过河拆桥，见色忘义的本事最是厉害，叫我该如何相信你说的话？”
冷小容微微阖上眼帘，唇畔轻轻呼出白气，一个字一个字都像在捅在心上的利剑。“我用他性命发誓，若是此言不真，他即刻殒命京畿，生生世世，不得轮回。”
“好！”这个誓言发的，还有几分可信度。乘风将剑递回给泯心，撑着膝盖站起身来，长袖一拂。
“随我来吧。”
大雪覆着皇宫的琉璃瓦片，短短不过一日而已，这里就跟变天了一样，毫无生气。
冷小容跟着乘风一路往里走，遇见些兵将，都十分恭敬小心得给乘风作礼，再用种惊骇的目光看着冷小容，张嘴想问些什么，到底又被身前的一袭暗紫压了下去，默默的走开。
冷小容从未觉得皇宫有这么大过，从宫门走到成华殿，竟需要这么长时间。
终于乘风停下了步子，冷小容抬头一看，便瞧见了“成华殿”高高的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