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噩梦成真
冷小容忽而害怕至极，一片茫然无措，令她恍然退了两步，站都要站不住。
“二哥……那蛊发作多次会怎样？”
冷凌的看她那副样子，便坚决说：“总而言之就是受不住了。所以……”
冷小容打断他的话，双眼空洞地道：“可是诡异得很？会有茧……会有蝶……”她自己断断续续，也凑不成句。
冷凌双眼一睁。“你怎知道？”
冷小容微微晃了晃脑袋，竭力保持着几分清醒。
“我好似不小心瞧见了。他以为我睡着，便不小心被我瞧见了。”
人在慌乱时，就爱说些重复的词语来形容自己内心的恐惧。
冷凌看着她的模样，十分心疼。但有些事情，也该跟她解释清楚。
“你既瞧见了，便没什么可瞒你的了。这虫蛊是南疆巫术中最折磨人的一种，只是以血为食而已，虽不致死，但十分痛苦，且状相恐怖，很是消磨意志。他心口的伤迟迟不好，此蛊作嗜血也是缘由之一。”
“催念它的次数愈多，它便会慢慢长大，此时已成了蝶，想必也是撑到底了。昨日里，他除了还能下床走动一番外，别的事都做不成。我本是想派将士将他抬出宫的，他却执意不肯，我也没办法。”
“他为何不肯？”冷小容心都揪到了一处，无发想象成虫在心口吐丝结茧，再破蛹而出的痛苦。
冷凌面色沉重，往日对穆泷月的敌意与嫉妒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敬佩。
“他怕文秋的军队不上当，不会驻扎在我们留下的营帐中，又或是会把粮草现行搬走。且知，行军打仗有一要忌，就是将粮草放在军营周围。一旦战败而逃，就会被敌军夺了粮草。司马老贼十分机警，恐是不会轻易轻易相信我们会犯这个大忌。”
“怎么不会？僚国刚刚内战，谁能料到文秋突然出兵，来不及搬运粮草也是正常！”
冷凌摇了摇头，继续道：“可你要想，万一司马老贼不信，就前功尽弃了。我们剩下区区十一万人，对他们二十多万，胜算微乎其微。穆泷月做事，素来讲求十拿九稳，弹无虚发，这个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只要他和一众臣子还留在皇宫，司马老贼定然不会觉得我们是有意而逃。而是真的兵败如山倒，弃君于不顾。粮草来不及搬，也实在正常。”
冷小容不停作抖的双拳渐渐停止，微微抽搐的唇角也慢慢开始平复。“那他现在情形如何？”
她淡淡的问，从前所未有的慌乱，到前所未有的镇定。料是跟她最亲近的冷凌，也不知道她此时心底在想些什么。
冷凌闭目摇了摇头，附额也跟着晃了晃：“宫里的事，现在又有谁知道呢。只晓得今日杀了十个大臣，挂在城门外示众。”
她往前走了两步：“不若派侦察兵去打探打探？”
冷凌神情坚决：“一旦被发现，司马老贼多半会警觉这是个陷阱。胜者探前路，只为再胜。溃着探前路，只为再逃。没有谁行军打仗，还想着往后看的，除非要杀个回马枪。”
冷小容又转身道：“你们埋伏在烟火厂附近的人呢，何时点火？”
“储玉阁的几名死士，将在半夜换巡兵的时候动手。”
“噢，原来如此，我晓得了。”冷小容淡淡点头，拨玩着手里的鱼肠剑转身要离开。
冷凌最怕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笑也好，怒也罢，总归是表露了情绪。可她一言不发，瞳孔灰黯的模样，实在让人猜不透。
“你去哪？”
“我还能去哪，不过是去找碗水喝，然后在这里等他。二哥继续点你的兵吧，几个时辰之后，你也该出兵京畿了，万千记得把他带出来，无论是死是活，我都要他完完整整，再别受什么伤害了。”
冷凌郑重地点点头，沉沉应了一声，即刻操忙去了。
待冷凌的脚步声彻底在耳中消弭，柔韧的鱼肠剑化成一道弯曲的白光，在她指尖绕转如电。
她不经意的把玩着，目光看着京畿的方向，嘴角微微一牵，发出坚决又沉定的低喃。
“泷月，我这就来了。”
她在荷花镇买了件大红的衣衫，老板娘说，那是给大户小姐，嫁人才做的。
做工算不得细致，料子倒还滑顺，她细细看过之后，勉为其难的取下头上最后一根白玉簪子，将这嫁衣买了过来。
她偷了快马，换了红衣，抄了近路，奔至京畿外五里地，又换作步行。
枝桠刮伤了她的脸颊，她未曾在意，风雪吹破了她的嘴唇，她也无甚感觉。
冷小容踏在膝盖那么高的杂草丛里，发出“簌簌”的声响，始终望着皇宫的方向，目光坚定。
她绕过一群城外巡视的守卫，大咧咧的朝东面城门处走去。雪明明下得很大，偏偏还有轮高悬的霁月明亮的照着那城墙上悬挂的十具尸体，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尸体下方，是滴溅的一滩滩血迹，早已被冻成了冰，又混着些雪，看不太分明。
“有敌情！”一个守卫在城墙上朗声喊道。
众人朝下望去，远处草丛中确有一抹鲜红的身影朝城门这边走来。
“戒备！”
两行弓箭手从城墙两边，一字排开，速速将箭搭在弓上，瞄准着那抹鲜艳的红色。
可那身影似乎中了邪一般，一步不快，一步不慢的朝城门走来。大风又起，她衣袂翩飞，露出颀长的一双**，美得十分惊艳。
“是个女的？”那守城的头领皱着眉头。
下属眯着眼看了看仔细：“是个女的！”
头领扯着嗓子往城墙下喊道：“此乃文秋地界，再靠近，休怪箭矢无情！”
女子依然在走，脚步依旧很重，很沉。
“左卫大人，她是不是中邪了呀？这么大冷的天，单单穿了身嫁衣，也不怕凉着，还披头撒发，魂不守舍的。”
头领也觉得有点邪门。这么多箭指着她，她愣是不为所动。而且，这身衣服……也太诡异了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