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默默地啧一声。别扭地撇过头去，眼睛盯着地上的一株草。
沈南城换了个握着我手的姿势，把我的手心贴在他脸颊上，静静地望着我：“吃醋了？”
我不说话，用力把手往回拽。
可沈南城将它攥得牢牢的。我试了两回，还是放弃了，懊恼道：“这关我吃不吃醋什么事。你要跟她当初没什么，仙界凭什么撮合你们。不然，为什么不撮合你跟别人？”
沈南城似叹似笑，用力揉一揉我的发顶：“就你聪明。”
我哼一声，含混地嘟囔道：“瞧，心虚了。”抬手去整理发型，抚平毛躁。
刚抹了一把头发，沈南城再次拉下我的手，抬起我的下巴，认真看我的眼睛：“听我说。”
我扭了扭脑袋，发现挪不开脸，只好保持这种姿势与他对望。
说起往事，沈南城的语气十分平淡：“我和她认识太久。曾经的朋友很多已经羽化，上古的神越来越少。于是仙界里的人觉得，也就她和我还算相配。”
他笑一笑：“我当时是无所谓的。既然大家都认为冥府需要一位冥后，那么娶一位冥后便是了。”
我心烦地踢了一脚地砖上的雕花，闷声道：“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没娶？”
沈南城道：“素庄知道我的心思。而她自己，更看重的，也其实是名望。”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沈南城顺势亲了一下我的手心，神情很满意地问我：“听懂了？”
我觉得掌心里仿佛燃起了一簇小火苗。心里挣扎了下，决定忽略它，强压下脸红，只飞快地问：“所以，她自请去守天道石?”
确实，就我近来所见，她是天道石守护神女，从天到地，无不尊重。
沈南城点点头。
我张大嘴巴，结结巴巴地道：“既然你们彼此都没意思，那她做出一副藕断丝连的样子做什么？”
现在想来，她也知道不可能真关我一辈子。把我折腾来折腾去，不过是想确定在冥君那里，我和她谁更重要而已。冥君会为了哪一个，而放弃另一个。
至于素庄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大概是到了后来，她感觉到这种没有实力支撑的名望，其实是虚而不实的吧？就如九重天平日里对她能赞美出花儿来，但她截走我这事一出，九重天说翻脸，也就翻脸了。
我头大如斗：“她要是后悔了，卸了守护神女的职责，回来嫁你就是了啊。”
沈南城皱起眉，语气很不高兴：“你当冥后的位置是白菜？”
我赶紧摇头。不过心里倒是偷偷地想，本来不是的，不过你娶了我这么一个凡人之后，大概其他人真觉得这位置是白菜了……
还没腹诽完，沈南城一指节敲在我头上。
这一下敲得很疼，我捂着额头跳起来：“本来就是！你打我做什么？”
沈南城的脸色极其难看：“你觉得我是随便结婚的人？”
当然不是。否则天上地下，那么多神女仙女，你想三妻四妾大概也没问题的。
但我心里总有一道过不去的坎——我哼了一声，防止他继续敲打我，往外挪了挪：“谁知道你娶我，是不是因为我和素庄神女长得像？”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死鸭子嘴硬，其实心里跟苦瓜一样。
沈南城的眸光渐渐沉下来。他看着我，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我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你不会再怀疑这件事情。”
我被他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毛，心中警铃大作，不自觉开始往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然而下一秒，他已经站起来，一步迈到我面前，伸手环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嵌进他怀里，眼睛危险地眯起：“身体力行，证明我跟你的感情。”
我尖叫：“至少不要在这里！”
……
最后我在房间里，哭哭啼啼地想把他踹下床：“流氓！”
其实我早已经没什么力气。他被我踹了两下，却像被挠痒痒一样，挺满足的样子。
我恨得牙痒，一股脑卷起被子，将自己埋到床的最深处。
他不折不挠地凑过来，手撑着头看了我半晌。
我索性把整个人都缩进被窝里。
他低低地笑起来。突然俯身咬了一口我露在外面的小半个耳朵。在我尖叫出声之前，他在我耳边问：“想不想见南玉？”
我愣住了。等消化完了这句话，我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他在哪？”
其实心里很有点惭愧。我竟然因为跟沈南城纠缠不清，而忘了南玉就在冥府……真不是个合格的姐姐啊！
沈南城倒是很满意的样子：“要是你一回冥府首先想到的是他，我才是决不会让你们见面的。”
我张口结舌。这冥君的醋劲……也真是不小。
不过转念一想，刚刚吃了亏，我决定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
我斜睨他，哼哼两声：“你跟南玉计较什么。漓玄才是要娶我的人哦。”
沈南城转过头来，语气平淡，但笑容十分危险：“他要敢娶，我会扭掉他脑袋。”
啧。我无趣地摸摸鼻尖。顺着他的话倒是思维发散开来：“冥府和九重天现在是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啊？”
沈南城淡定地点点头，又安抚地摸摸我的脸：“不用怕。冥府不会有事的。”
他从不食言。每次他说“不会有事”，于是就真的不会有事。我心里很踏实，双手贴上他手背，将他的手按在我脸颊上，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我不怕。”
他望着我，然后笑了，笑容温暖而笃定。
兜兜转转，颠沛半生。至少在这一刻，我感受到何为岁月静好。
我看着眼前的他，很想将这点感受和他分享。话已到了舌尖，却一阵莫名的头疼骤然袭来，将我的思维生生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