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r_&;&;第400章 400. 终是送别&;/3&;
李岐再次的,向两位母妃深深叩首,让湄遥和阿鸢不由自主,各自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了一步。
此等无奈,湄遥是谓苦不堪言,她和李瀍素来都希望李岐成为真正的,顶天立地的大唐男儿,并据此悉心教导,生怕李岐不学无术,贪图享乐,成了像李湛那样的李氏皇族不肖子孙。
但当有一天,李岐越来越有独立主见,终于长成为他们所希望成为的有担当的男儿,现实偏偏以残酷的面貌告诉湄遥,正是他们的教导,才有可能导致了她的满盘皆输。
早知道,还不如就让李岐沉迷游乐,贪享无度……不,念头在湄遥的脑海中转了转,最终又被她予以否决,那样的人生,真的有活着的意义吗?就算李湛躺着玩都能被推上皇位,可在位不过两年,便在年纪轻轻的时候,死于阉宦之手,李湛的死,难道跟他的游乐无度不无关系吗?
也许,一切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湄遥暗自深叹着,到底是上前,爱怜地扶起李岐,她挽着李岐的臂弯道:“岐儿,虽然你坚持要去灵、夏,然阿娘还是要问你一句,凡事虽不希望最糟糕的局面发生,但面对未知的将来,却要做最糟糕的设想跟打算,阿娘问你,倘使边境不幸发生骤变,你万一深陷危险,你可会后悔自己今日的决定?”
李岐笑了,笑容中固然有了一丝伤感,却更多的是坚定不移,李岐道:“阿娘,你的担心,儿臣不是没有惶恐过,毕竟六镇边界骚乱袭扰频频发生,没有人能保证绝对安然无事,可儿臣绝不会后悔,儿臣刚才说了,愿以儿臣七尺之躯,效命于父皇,效命大唐,自然,这其中也包括儿臣的性命,阿娘,若儿臣万一遭到不幸,你切记不可为儿臣伤悲,记得儿臣是为大唐而战,儿臣便可含笑瞑目了,亦愿于九泉下,再为父皇和二位娘亲守护!”
“傻孩儿,说什么!”湄遥断然呵斥道:“我只叫你将情况作最坏的估计,你竟说什么九泉不九泉的,出使之前怎可说这等不吉利的话,赶紧呸了!”
“就是,岐儿你乌鸦嘴,母妃也替你呸了!”阿鸢说着连连呸了几声,又道:“我儿定可平安归来,也定可顺利完成谕命!”
李岐讶然道:“如是说,母妃不阻拦我了?”
阿鸢呆住,“我……我刚才……”
她转脸看向湄遥:“我刚才说什么了啊都?你瞧我这脑子糊涂的!”
湄遥满脸的尴尬:“是,借你吉言,岐儿定可平安顺利!”
接着放开了李岐,看向一旁仍旧伏地而跪的郭真,“真儿,你且起来说话!”
郭真施礼,沉默地站起身,并垂着眼帘,尽量回避着英奴探向他的目光。
“真儿!”湄遥道:“说实在,放你们两个远赴灵、夏,我们几位当娘亲的,皆是心不甘情不愿,可你们二人已形同兄弟,且亦有报效朝廷之心,想来我们就算强留,也是留不住你们的了!”
郭真抬起头:“我会尽我所能,护兖王周全,二位娘娘放心!”
英奴啧怨道:“你有多大本事,竟就敢在二位娘娘跟前满口大话?放心?能放心才怪!”
“诶!”湄遥阻止道:“我相信真儿,有多大本事在其次,重要的是,你们两人都要平安,知道吗?切记不可鲁莽行事,凡事遇到都要多用用脑子,要学会机警一些,还要懂得趋利避害避其锋芒,在情势不利的情况下,切记不要硬碰硬,记住了吗?”
“喏,以平安为首要,真儿会谨慎从事!”
“这就对了!”湄遥回脸,向着阿鸢和英奴感慨道:“孩子们大了,由得他们去吧,总有一天,他们得靠自己,立身于世,而我们,再也呵护不了他们了!”
“二位娘亲,英奴,我们会好好的,为了自己,为了朝廷,也为了身为人子,请几位等我们顺利归朝的好消息吧!”李岐拱手施礼,郭真亦跟着敬拜。
三个女人怅然若失,却也知道事已至此,徒留无益,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他们平安归来了,于是各自强抑了伤心,拉着两个少年郎,将能想到的叮嘱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更鼓敲响,有内官前来催行,女人们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各自孩儿的手,将他们送出咸宁殿外。
送走了李岐后,阿鸢黯然伤神,也准备告辞回宫,湄遥拦住她道:“此次不是我不想尽心,希望……”
“我知道!”阿鸢摇头道:“其实我明白,岐儿这般坚持,你不忍拂了他的意、伤了他的心,更不想以阿娘的身份,对他的意志横加干涉,这我都能理解,我……我听你的,湄遥!”
“只是……”阿鸢顿了顿,迟疑着又道:“如今我们在宫中孤立无援,我也望你早些有点别的应对之策,不然,岐儿离开京师的日子,少则数月,长则说不定就得一年去了,这期间宫中万一发生什么不测,我们可就……唉,不堪设想!”
湄遥点点头:“多谢提醒!”
“当然,我希望什么事儿都不要有才好!”阿鸢说罢,招来自己的肩舆,转身坐了进去,临启行,她抬头看了湄遥一眼,又道:“湄遥,不管从前怎样,如今……恐怕你也看出来了,你我的命运还是荣辱俱连的,所以,要有什么需要,我都会愿意为你去做!”
湄遥苦笑:“与其说是为我,倒不如说是为岐儿吧?”
“你清楚最好!”阿鸢淡淡道,随即冲随行宫人做了个手势,肩舆启行,很快离开了咸宁殿。
英奴搀着湄遥回殿,神情恹恹,沉默不语。
湄遥问她,“未及唤郭将军也来送送真儿,不知郭将军可会遗憾?”
“罢了!”英奴闷着头道:“这样也好,走就走了,倒是爽快利落!”
湄遥讶异:“你这是说郭将军呢,还是说郭真呢?”
英奴回过神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郭郎不来相送也罢,你晓得郭郎那个人的,即便心里多有不舍,可从不会违逆皇命,相反,说不定还要叱责奴婢妇人之心,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湄遥笑了:“你没有哭哭啼啼啊,哭哭啼啼的,明明是王淑妃!”
“唉!”英奴哀叹,“我家真儿最是见不得我落泪,所以奴婢的泪,从来都只是流在心里呢!”
“我想和你商量件事儿!”湄遥忽然道。
“什么?娘娘请讲!”英奴被湄遥忽然的正色吓了一跳,有些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