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二年十二月,北风席卷后的杭州城树木凋零、草地枯黄,偶尔还能看到几片雪花从天空飘落,天地间一片肃杀的景象。
在西湖灵隐寺旁边的不远处,搭着一个小小的石屋。石屋内人影晃动,偶尔有阵阵香气飘向屋外。
突然,石屋的木门开启,一个身穿灰色长袍,长得十分富态、头顶倍儿亮的年轻和尚走了出来。他将房门锁好,然后走下山去。
过了不久,和尚提着一个酒壶回到了石屋。当和尚打开屋门,走进石屋后,立刻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叫喊:“啊!哪个乌龟王八蛋,偷吃了老子的狗rou!”
距离石屋大约十几丈远的一棵大树的树杈上,坐着一个少女,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头顶双丫髻,一身淡紫色的罗裙,上绣几只淡蓝色的蝴蝶。脚下一双绿色的绣鞋,干净鲜泽,仿佛从未沾尘。
少女的脸好似水过寒冰,白中透润,光滑无比。两只秋水剪瞳泛着动人的光华,让人望之不免心驰神摇。
只见少女左手拿着一个托盘,右手正往自己的zui里塞着什么。听到和尚的哇哇暴叫,少女不禁眉头一皱,说道:“不过吃你几块rou,至于如此大呼小叫。”
少女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但石屋内的和尚却听了一个清清楚楚。紧跟着,和尚一步跨出石屋,冲着少女高喊道:“黄毛丫头,你好大的胆。也不看看是谁的东西,就敢碰。”
少女秀眉微扬,一脸的不屑说道:“你不就是个酒rou不禁的秃驴吗?有什么好狂傲的。你还真别说,本姑娘的胆子确实很大。对于像你这种行为不端的家伙,特别得想碰一碰。”
和尚一咬钢牙,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一会儿你的zui是否还能这么硬。”话音未落,也不见和尚抬腿迈步,他的身影倏忽间来到了少女的跟前,身后只留下片片残影。
少女zui角显露一丝冷笑,突然玉腕一扬,连盘子带狗rou扔向树下的和尚。
和尚大袖一挥,狗rou与盘子顿时收入袖中。和尚刚想腾身纵起,突觉双脚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一个站立不稳,“吭哧”一声摔了一个狗啃屎,袖子中的狗rou撒了一地。
和尚起身仔细观瞧,发现两根鸭卵粗细的树根缠住了自己的双足。
和尚鼻子顿时怒不可遏,一声怒吼,脚下树根寸寸断裂,不仅如此,少女所在大树下的大地陡然裂开,和尚的面前赫然出现几丈宽的一道裂缝、大树瞬间下落,少女不由自主也跟着向裂缝落去。
眼看少女的双脚就要没入裂缝之中,一朵巨大的紫罗兰凭空而至,将少女的身躯轻轻托起。少女如雪的容颜满是笑靥。
和尚哼了一声,冷冷说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大爷面前卖弄。”说罢,双手平身,大地再次合拢,一股黄沙从地上卷起,直奔少女而来。
少女秋波闪动,微弹二指,一片翠绿的树叶飘向和尚。树叶见风就长,立刻将和尚卷了一个结结实实。
和尚觉得呼吸都开始有些困难,那片扬起的黄沙失去了和尚的法力,不由自主纷纷下落。
少女来到和尚的切近,上下打量好似五月节粽子的和尚,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少女笑得太过畅怀,竟然直不起腰来。
过了好半天,少女这才望向和尚说道:“你服也不服?”
和尚此时早已一脸灰败,叹气说道:“在下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但不知姑娘究竟何人,为何要与在下过不去。”
少女收敛了笑容,说道:“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不过你是什么人,我却一清二楚。你乃是九宫山白鹤堂大弟子飞云的关门弟子途游,是也不是?”
和尚诧异地望向少女说道:“你我素未谋面,为何知道我的来历?”
少女冷冷说道:“我说过了,你不必知道。如今辽东战火已起,你的师祖,九宫山白鹤堂的首座土星尊者命你下山,前往辽东,为国出力,为民报效。你不听祖训,辜负师恩,竟然跑到扬州城来逍遥快活。今番,姑娘我就是代替你的师尊来教训教训你。似你这等平日里无所事事,就知道浪费粮食的酒囊饭袋,不如死了算了!”
少女的话句句带刺,右掌轻轻合拢,那片包在途游身上的树叶越收越紧。途游浑身的骨骼“咯吱吱”直响,途游疼得浑身冒汗,大声说道:“我去还不行吗?”
少女右掌微顿,冷冷说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途游喘着粗气说道:“我如今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能说谎吗?赶紧把我松开,我快要死了。”
少女刚想松开绿叶,手却在空中停住了。她的掌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粒紫色的种子。这粒种子与众不同,晶莹剔透,闪着泽泽的光辉。
少女又往前走了几步,与途游几乎呼吸可闻。
途游故自喘息,痛苦不堪。
少女左手罩着途游的秃顶重重一拍。
途游被少女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火冒三丈,圆挣虎目,大声喊道:“你…”
话未说完,少女右手轻扬,那粒紫色的种子立刻落入途游的口中。
途游刚想吐出,少女右掌再击途游的前心。途游吃痛不已,口中种子一下子滑进了自己的肚腹之中。途游感觉一丝温热袭上心头,并沿着血脉,遍游全身,说不出得舒爽。而原先那片紧紧包裹自己全身的绿叶,渐渐松开,渐渐变小,最后落入少女的手心。
途游很是不悦地问道:“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少女淡然说道:“食言草。”
途游摸着自己的脑瓜顶,喃喃自语道:“食言草?那是什么东西?”
少女的zui角微勾,现出一丝淡淡的奸笑:“我知道你的秉性。你现在答应去,等到我一走,你立马就会后悔的。不过没关系。现在你吃了我的食言草,本姑娘就不怕你反悔。只要你胆敢食言不去,定叫你痛不欲生,后悔不迭。”
少女说完,一股冷风拂过大地,少女的身影消失不见。
途游的眼神掠过一丝怨毒,牙齿咬得咯咯山响,冲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大声说道:“我不是和尚!”
空中传来一丝空明的回响:“你就是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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