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其中不少人都是他们这些得力干将们十分瞧不起的,靠着溜须拍马升上去的草包人物。
比如说张大帅前任的马夫,张大帅在外面认下的义子,甚至还有张大帅多少任的姨太太家的小舅子,总之都是些酒囊饭袋,草包蠢货一样的人物。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却得到了一次走上人生巅峰的机会。
而他们恰是因为太过于能干,在张大帅百般思 量之后就被放弃了。
这一晚上,在山东以北到底发生了什么,远在济城之中的人们无从得知。
但是在济城这个同样不平静的夜晚里,却有许多与山东督军有关的人以及事情正在发生。
先是初老爷与田中玉的最后一次深谈。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相处的不错的人到底谈了什么,只有初开鹏与田中玉两个人知道,他们到底做出了何种的决定。
田中玉手中的属于山东本土势力的两个整编团被交到了初开鹏的手中。
至于一个商人哪里来的能够统领军队的人才?
这不是就在前几天,日本人发飙的前夕,这位睿智的大豪商,早就与远在广州的小儿子取得了联系嘛。
一开始是通过邵年时与其建立起了通信的关系。
毕竟初邵军先斩后奏,并且与其父亲斗智斗勇了之后,虽然顺利的脱逃了,但是他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了这么一系列的举动之后,他那位厉害的爹会不会对他采取一些措施。
万一他爹动用了一些他在南方布置的眼线或者是新认识的朋友,把他从广州抓回来可咋办,所以,在安顿好了之后,初邵军只是偷摸的给已经在济城落下脚的邵年时去了一封信。
在这封信中,他先是表达了自己对于邵年时的想念,然后告知对方一切都好,并且给邵年时描绘了一副到处都充满着新思 想,新理念,以及志同道合的年轻人的美好景象了之后,就开始旁敲侧击的了解他走后其父亲的反应,以及邵年时是否有打算往南方发展的意向。
对于初邵军来的这封信真正想要表达的含义,邵年时是心知肚明的。
他在第一时间就将这封基本上大半的问题都围绕着初老爷发不发火了的信,给送到了初开鹏的手里。
待到第二天的时候,邵年时就收到了初老爷返给他的一封回信,以及一张通用银行的定存存单。
邵年时明白,初老爷这是彻底的原谅了初邵军的反抗了。
因为在这封来自于广州的信件之中,初老爷看到了自家儿子的成长,以及他将来会做出的一番事业。
对于并不算是胡闹,还有着意想不到的成果的小儿子,初老爷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并予以他能给予的最大的支持了。
作为聪明人,邵年时自然是秒懂其中的含义,当下立马回了一封羡慕为主,鼓励为辅的信件,并在信件当中表达了一下初老爷怎么操心的,又是如何想念他的话语,最后附赠一张存单,让他有空去当地的银行里边提出来即可。
然后,这封信在写完了之后,就被初家发往南方的粮行掌柜的给取走,并在抵达到了广州之后,给送到了位于广州的黄埔区长洲岛内所兴办的一所军校里边了。
这所学校的校址原为清朝陆军小学和海军学校校舍。
地方并不怎么难找,名气在当地也是十分的大的。
毕竟南方政府特批的陆军学校,且上边还挂出来了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这么大名头的招牌,知道了到了长洲岛一打听就能找到这所学校的所在。
作为这所学校的创办参与人之一,初邵军十分顺利的就成为了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的第一期学员。
而这所学校的教员们以及学校的在职员工,有八成都是由保定陆军学院逃出来的原班人马所组建的。
后来由着现如今已经完全由国民党掌权的南方政府里又给派过来了几个负责学校日常工作的行政人员,负责经费调拨的后勤人员,以及由蒋界石挂名兼任的校长等一系列的人员补充之后,国民党陆军军官学院,就算是正式成立并对外界开始招生了。
秉承着有教无类的原则,这第一期的学员,那可不只仅限于南方政府国民党内的军官了。
多民主党派的优秀军事人才,诸多亲南方政府的军阀势力,都有向该所学校推荐学员,并填写入学申请的资格。
而且,由于学校还处于一种不饱和的新生状态,他们甚至还面向社会,招收一些有志于从军的年轻人,并且打算将这一部分人发展成为今后招生的大头,以补充今后可能出现的连番大战过后基层军官明显不足的情况。
对于陆军学院的办学方针,蒋校长给出了极高的支持。
当然了,一名政治教导员的入驻,也成为了这一期期新学员的标配。
在这些没有什么政治信仰的武夫当中宣传一下自己党派的理念,并将其培养成党派最为忠实的信徒,就是这些辅导员以及政治宣传员的最重要的工作了。
招生方面搞上去了,学校还有了新的政府的支持,资金方面也有各界善意的捐款捐物,一切都向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着。
待到这个时候,从祖国的北方跑过来的保定学院的人们,无论是教官还是学员们,就开始想起了自己的家,自己的亲朋,自己的好友。
他们拥有了事业,自然还想着拥有家庭。
于是他们呼朋唤友,他们写信,发报,甚至委托给广州最有名的行脚行,广东省最大的商业行会,将一封封信件,将一单单关于搬家的委托,就这样给递了出来。
也多亏了这些人的福,让那些流失在了半路的学院以及教员们终于又找到了自己前行的方向。
中国最有力量的一波血液,也跟着保定陆军学院的覆灭与升华,完成了从北方到南方的衍变。
从此之后,中国的军事力量的重心位置,正在悄然的转变。
在东三省张大帅这个中国最强悍的军阀的光芒之下,南方政府的萤火之光是那般的不起眼,不张扬。
但是他们却并不因此气馁,只是默默的等待着,等待着一个能够取而代之,能够一击必胜的机会。
他们在积极的团结着属于南方一派的军阀势力,慢吞吞的朝着北方渗透,进发。
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会发起第二次的全面性的南北战争。
这是中华大一统所必须面临的战争。
也是有关于正统的政府的归属权的最终战役。
这个国家需要的是高度的统一,而不是南北的分裂。
有关于最后的一点与前朝有关的势力,都不应该在新民国当中继续存在的。
新的党派,属于孙总统的新思 想的传播,才是现如今的中国所需要尝试着推广的政策。
而这些陆军学院的教师与学生们,只不过是让这大地上燃起起义之火的最先之火引罢了。
这小火苗当中,有着初邵军的一份功劳。
这位紧跟着自己的教员,从不曾放弃将军校读完的少年人,可算是实现了自己曾经的梦想。
成为了堂堂正正的军官学校的学生,不再是预备役,也不再是候补班的成员。
他一跃成为了这所学校第一期的学长。
在排资论辈之中占据了先天性的优势。
这无关于年龄的大小,因为在初邵军所在的班级之中,三十岁出头的同期生那是比比皆是。
他们看起来穷凶极恶,威武雄壮,亦或是斯文端方,睿智聪颖,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过是初邵军的同学罢了。
而他的下一期,再招生的时候,那一批人,无论老少,在见到初邵军的时候,都要说上一句:学长好!
还是要吼的十分有力的那种。
因为这就是军校的上下,这也是初邵军应得的优势了。
现在,国民党陆军军官学院一期生中最年轻的一员,正应了传达室的通知去取一封来自于山东老家的信件。
这让正在上课的初邵军心中一喜,因为这封信的到来,能让他现在日渐窘迫的日子能有短暂的好转。
这封信无论是邵年时还是他老爹写的,当中一定会给他这个快一年都没拿过家里一分钱生活费的穷少爷寄来一点钱的。
是的,就初邵军这样的人,在外面干的乐不思 蜀的时候,怎么可能主动的给家中来信?
他难道不知道若是被人知道了他现如今的地址,将会迎来他老爹怎样的怒火以及可能发生的无情的打击吗?
可是他还是写了信,这又是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他是真的没钱了。
当初他在聊城乘船逃跑的时候,虽然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扔给了他一个钱袋吧。
在来到了广州,学校定下来之后,在军校学习的学生们也有一定的军饷吧。
但是那些钱对于一个普通家庭的学生来说已经是足够用了,甚至有些穷人家的孩子还能从一个月二十二快钱的补助里边拿出一多半来贴补他们各自的家庭。
可是这些钱落在初邵军的手中,那可真是不太够花的。
作为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在特殊的情况下他是可以过苦日子的。
毕竟初邵军的梦想是做一名将军,而军人在战场上的日子一定不会太过舒坦的。
做好了准备的三少爷是不会因为战场上的条件过于艰苦而抱怨的。
可是现在,他可是在广州的军校里读书的学生。
作为学生,还是在这个逐渐繁荣起来,洋人众多,口岸昌盛,灯红酒绿的广州生活着的学生,怎么不得活的潇洒一些,滋润一些,品尝一些他在山东从未曾喝过的洋酒与美食,见识一下外国人最喜欢的俱乐部与夜总会呢?
而这些,都需要钱,白花花的大洋以及灰绿色的美金,实在不行,这边政府发行的法币,也是可以凑合着用的。
于是,腰包本就不丰沛的初邵军就变的更穷了。
贫穷使他不得不对着他最好的朋友求助了。
因为远在山东的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是一个特别会赚钱的小子。
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他一定赚到了更多的钱,对他这个旧友人亦会大方许多。
与其诉苦,跟其借钱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山高皇帝远的,他也不用太着急还对方的钱的。
满脑子都是钱钱钱的初邵军十分顺利的拿到了他的挚友邵年时寄给他的信。
据看门的守卫说到,来送信的人是初家粮商,在这里卸货了之后,就要立马北上。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初邵军心中更是高兴。
一封普通的信件只需要让邮局的人送过来即可,只有那种特别重要的信,才会让自家人帮忙传递的。
也不知道,这一次邵年时给自己寄了多少钱。
心急的初邵军甚至都没有走回到宿舍,就着操场边上的小树林里就给拆开了。
这里有个人临时落脚休憩的石凳,初邵军刚一打开信就发现,内里竟然还有一个略小一号的小信封。
咦?这竟然还是一封信中信?
初邵军先抖开了大信封中的信纸,看向了其中的内容。
这是邵年时写与他的平安信,字数不多,寥寥数语就将他离开后的济城形势给交待了一个清楚。
然后在结尾的地方着重的进行了点题。
“另,吾以告知弟父,亦是吾之恩人初家老爷。”
“他特命人送信一封于你观之。”
“至于贤弟书信之中银钱不趁手之事,既然汝之父现已知晓,必然会为吾弟解决的。”
“勿念,安好。”
看到这里初邵军都快绝望了,既然是他爹写给他的信件,邵年时一定不会去拆看的。
那他怎么知道他爹到底有没有给他钱?
若是原谅他了还好,可若这封信是最后的通牒呢?
想到这里的初邵军就缩了缩脖子,他下意识的左右瞧瞧,唯恐突然从身后蹦出来一个爹来。
待到发现周围只有沙沙作响的树叶,以及远远传来的号子声外就没有旁人了之后,他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将第二封信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