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少帅，你也是要去沈家吗？”
何瑞芽愣愣然的看着被抢过去的枕头，甩了个倨傲的身影给她。
一路上他也没说顺不顺路就把她送过来了，原来他也是来探病的。
管家陈叔已经接到电话，早早等候在了门口，看到范季扬过来，慌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这是她送给老夫人的。”
管家看了眼后头抱着个枕头跟上来的何小姐，忙笑着招呼佣人帮忙拿东西。
“何小姐也来啦！老夫人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陈伯伯，有劳您了！”
“何小姐客气了！”
进了客厅，何瑞芽一眼便看到客厅沙发里坐着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有好几个，白大褂里边还穿着军装，一看就是从军区总院过来的。
“少帅！”范季扬一进来，军区总院的几个医生忙站起身，笔直的站立着敬了个军礼！
范季扬顿了顿脚步，也冲他们回敬了个军礼。
何瑞芽站在边上，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那几个比范季扬年纪还要大的男人，一脸崇拜的看着不轻易露面的军国少帅。
面前的男人一身笔挺的军装，肩上昭示着他荣耀和战绩的肩章，收着他原本内敛的锋芒。
明明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可在这群年纪比他大的男人面前，时间和阅历堆积起来的沉稳厚重，却是他们所不能及的。
“不是过来给老夫人看病吗？闲在这里等我陪你们喝茶聊天？”
范季扬的声音不紧不慢，自带了一种属于强者和王者的威慑力，让众人的呼吸都紧了起来。
“少帅……”
一群军医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眼最终才有人壮着胆子站出来。
“少帅，老夫人不愿意让我们给她看病，一上去就被她给赶下来了！”
范季扬微微拧眉，“怎么回事？”
“老夫人觉得自己现在双腿没知觉了，以为自己中风了，站起来没希望，所以就自暴自弃……”
“我们怎么劝她老人家她都不听，现在及时去医院做手术，还是有可能站起来的。”
范季扬大概听明白了，沈老夫人自尊心强，到了这把年纪站不起来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他转头看了何瑞芽一眼，何瑞芽微微点了点头，“我上去看看老夫人。”
她刚开口，楼梯口就传来沈亦宸惊讶的声音：“小何瑞芽，你怎么来了？”
何瑞芽愣了下，转头看向朝自己走来的身影，好些天不见，她倒是不知道沈亦宸竟然在家。
“我来看看老夫人，听说她老人家病了。”
“我刚跟奶奶念叨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走，我带你上去。”
说着，沈亦宸便去拉她的手，何瑞芽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森森的落在自己身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何瑞芽转头看了眼客厅里眸色深沉的男人，指了指身后那道倨傲的身影。
“额……长公子，有贵客！”
沈亦宸这才注意到范季扬的存在，微微愣了下，忙走了过去。
礼貌的冲他点了点头，语气恭敬：“少帅大驾，有失远迎。”
范季扬沉着脸，幽深的眸直直的钉在何瑞芽身上。
那是猎人对待自己的猎物，才会有的占有欲和自信。
“听说老夫人病了，我来探望一下，既然何小姐也懂医术，不妨让她给老夫人看看。”
沈亦宸转过头，有些犹豫的看着何瑞芽。
那神色，显然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
估计是老夫人讳疾忌医，对所有医生都不待见。
何瑞芽点点头，“正好，我给老夫人带了个药枕过来。”
说着，何瑞芽转身从管家手里拿了属于老夫人的那个药枕出来，吩咐管家把另外两个分别给沈老爷子和蒋老爷子送去。
抱着药枕上楼，范季扬后脚跟了上去，客厅里的几个军医也是一脸好奇。
范季扬在楼梯上顿了顿脚步，转头看了军医一眼。
“愣着做什么，都上来！”
“是！少帅！”
进了老夫人的卧室，沈亦宸一脸雀跃：“妈，奶奶，您看谁来了！”
本来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沈老夫人，乍一看到何瑞芽，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喜色。
“小何瑞芽来了，快过来！”
沈老夫人抚了抚鼻梁上的老花镜，朝她招了招手。
何瑞芽走上前，礼貌的看向沈老夫人和一旁的蒋宛芸，“老夫人好！夫人好！”
沈老夫人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让她坐下，一抬头就看到进来的范季扬和几个军医。
“少帅……你也来了！”
人多热闹，老夫人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些笑容。
走上前，范季扬礼貌的微微颔首见礼，“听说老夫人病了，我过来探望。”
“少帅有心了，只是小病痛，没什么大碍。”
话刚这么说着，看到后头的军医，沈老夫人就没什么好脸色。
“你们几个上来做什么，既然不能跟我保证手术百分之百的痊愈，反正结果都一样，那你们还来劝我做什么？医不好还想让我这个老太婆去遭那份罪，你们良心过得去吗？！”
她是一把年纪了，真要做起手术来，风险太大。
要是再也醒不来了，她还怎么四世同堂承欢膝下？
与其做手术，那还不如好好的活着，就算站不起来又有什么关系？
人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老夫人……”军医一个个面面相觑。
毕竟年纪大了，做任何手术他们都不能保证没有风险。
偏偏老夫人固执，一病就往坏处想，让他们全都无可奈何！
“妈，您别动怒，军医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
蒋宛芸也在一旁帮忙劝，奈何沈老夫人越老就越像个孩子，固执起来谁的话都不听。
坐在床沿边，何瑞芽轻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背，“老夫人别生气，晚辈会一点中医，军医们给你看的都是西医，不如晚辈给您看看？”
“丫头，我知道你有心，可我这个病，连他们那几个家伙都没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何瑞芽淡淡一笑，清雅稚嫩的脸蛋看着像个孩子，说出的话难有可信度。
“中医讲究调理，循序渐进达到根除的目的。我昨天给老夫人做了个药枕，里边有二十几种药材，您以后晚上睡觉就枕着这个枕头，大概两个月换一次，回头我把药方留给陈伯，方便更换药材。”
老夫人本就注重养生，药枕这玩意也不是第一次听说。
见何瑞芽这么贴心送这么个东西过来，抱着枕头闻了闻淡淡的药香，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是你这丫头最贴心。”
何瑞芽眯眼轻笑，软软糯糯的像只温驯的猫咪，笑容明媚的时候，还能看到浅浅的小酒窝，玲珑可爱。
“老夫人，您觉得西医有风险，我知道您是担心自己年纪大了，担心万一有事不能承欢膝下。那咱们就不看西医，晚辈给您把把脉，您觉得如何？”
何瑞芽这话，一下子戳到了老夫人的心坎上。
她的担忧和顾虑，也就只有她明白。
家里的人都觉得她是老顽固，太过固执己见，也就只有这丫头明白她的担忧。
“唉，还是你这丫头理解我。”老夫人哽咽着拍了拍何瑞芽的手背。
越是骄傲的人，到了年纪，越是容易伤感，也越在乎是否被人理解。
“我们宸宸一直夸你医术好，见着你的时候我还真不敢相信，你一个丫头小小年纪，竟然能救死扶伤呢！”
“是呢！奶奶，小何瑞芽的医术真的很好！她在火车上给我做的手术，就连医院的医生都说，他们专家都不一定敢在那种情况下做成功呢！”
“是嘛？这么厉害？”
何瑞芽笑了笑，倾过身把老夫人身后的枕头换了过来。
“晚辈只是在乡下学了点皮毛，中医精髓深奥，西医与时俱进。中医上讲究与天地相合循序渐进，西医则是微观上排除，进行彻底治疗。方法不同，达到的效果有时候也会不一样。”
何瑞芽伸手拉过老夫人的手腕，浅笑着一边给老夫人把脉一边聊天。
看似漫不经心的聊天，可沈老夫人却发现，这丫头把脉的时候神情认真而专注。
一心多用的本事，丝毫都不含糊。
见她收回手，老夫人笑着问：“丫头，看得怎么样？”
何瑞芽抬起头，略略扫了眼周遭盯着自己看的军医和少帅，眉眼间从容淡定的笑容，如同胸有成竹的将军，手握这一场战争的成败。
“老夫人的病没什么大碍，也不用做手术。”
她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愣了下。
卧室里站着的军医，全都是军区总院的专家教授，听到她这么说，互相看了眼，脸色都不大好看。
又担心她耽误了老夫人的治疗，轮番上阵劝说。
“你一个小丫头，你小小年纪能懂什么医术。中医博大精深，你只是学个皮毛就出来胡言乱语，老夫人的病如果不早点做手术，一旦中风瘫痪，到时候要治疗就困难了！”
“就是啊！老夫人现在症状轻，如果不及时治疗，要是有个万一谁来负责？”
“……”
何瑞芽转头看着咄咄逼人的军医，眸色清冷。
军医们估计是怕担责任，又怕医治不力得罪沈家，行事作风完全不顾病人意愿。
“有事，我负责。”
一旁一直没开口的范季扬，面不改色的扔了一句话出来。
喧闹的卧室，顿时鸦雀无声。
何瑞芽转头，讶异的看着替自己出头的少帅，心神潋滟。
“中医西医本就理论不同，都还没听她怎么说，你们这么急着否定她做什么？”
冷冷的一句话撂下，军医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再出言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