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行的身上满是碎肉和血液的混合物，甚至腰间还挂了一段肠子。
有两个入行不久的看了一眼直接跑一边去吐了。
饶是叶城“久经沙场的老将”，也看得眉头紧锁。
“你这是怎么弄的？”站了起来，向一边躲了一步。
其它人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言若行依旧躺着，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叶城看了眼叶飞，“把他带回去再审！”
说着转身就走。
他最讨厌欺骗，昨天他听暗桩回报，说言若行的功夫很厉害，他还不信。晚上特意准备了言若行不爱吃的火锅试探他，结果也显示他被骗了。
但他还是不死心，他不相信平时在他面前可爱得像只小奶狗的言若行会是个高手。所以正好有这个局试探他。
一直到言若行没出手之前，他还一直以为他不会骗自己。
可当他带着叶飞冲出包围，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嗡了一声。自己从未如此真心的待一个人，可这个人竟然对自己隐瞒得这么多。
他已经完全不认识言若行，觉得他之前的一切都是装的，都是假的，哭是假的，笑是假的，温柔是假的，爱恋也是假的。
他一次次的拒绝自己也便有了原因。
自己自诩聪明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可笑！
言若行说他可笑，自己才是最可笑的那个。
越想越气，眼中怒火烧尽了他所有的温柔，剩下了恨！骗他的都要付出代价。
叶飞有些为难的看着言若行，于理他骗了老大，他应该一起同仇敌忾。可于情，毕竟自己刚刚的命都是他救的，自己也不能太不给他面子。
他本就是个执行力超强的人，但一到自主意识的时候反倒束手束脚。
挠了挠脑袋，“言少爷，您要不先起来，咱们回去再说。放心老大就是嘴硬，他……”
“行，不过你得扶我一下，我现在起不来。”言若行苦笑了一下。
叶飞伸手想拉他，但一看他身上的东西，也有些头皮发麻，“你等一下！”
说完让一个身材和言若行接近的保镖把外衣脱下来，“你先把衣服换一下，你这一身……你也不舒服不是。”
言若行轻叹了口气，伸出手，“你拉我一下！”
拉着叶飞的手坐起来，叶飞帮他把外衣脱掉。
他的外衣本是防水透气的高极面料，所以外面的血和脏东西都没浸到里面，可一脱下外衣，他里面的白色T恤腰间还是晕出一大片鲜红的血迹。
叶飞大惊：“你、你中弹了？”
由于言若行的外衣都是黑色的，所以流血了也没看出来。
言若行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但神情却很镇定，“没事，射透了尸体打到我身上的，杀伤力弱了很多，子弹在肉里，没伤到内脏。”
穿上叶飞递过来的外套，坐在地上有些无奈的看着叶飞，“一会儿你得扶着我走！”
“行，我扶你！”叶飞答应得很爽快。
一只手拉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伸到他的腋下，几乎是用拎的把言若行从地上拎了起来。
言若行闷哼了一声。
“怎么我碰到你伤口了？不会啊，伤口在那边啊！”
叶飞怕碰到他左腰间的伤口还特意绕到了右边。
“不是，我腿上还中了一枪！”言若行疼得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天知道他最怕疼，结果还一个劲的受伤。
“难道狙击手的那两枪全打中你了？”叶飞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那，那你怎么还能救我，还能打中他？”
“我说的1、2、3其实都是给他听的，让他以为我数到3的时候由我吸引他的注意，由你来开枪。所以为了保全自己，我数到3时他必定会开枪先射杀你。
那就是我的机会，我特意给他造成一种感觉，只有你手里的枪才是他最大的威胁，而我只是吸引他的靶子。
所以他忘了，我虽然没有枪，但之前被打死的他的同伴手里都有枪，我随便捡一把都能置他于死地。
我就是利用他思绪的盲区，才将他射杀。”
言若行由叶飞扶着，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走。
原本叶飞要背他，可一背会压迫他腰间的伤，扶着走腿上又中了弹，只能一步一挪。
没走几步，言若行就疼得满头冷汗。
“所以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在你出手之前，短短的几分钟这些你就全想到了？怎么杀那十几个人，包括怎么对付那个狙击手？”叶飞有些不敢信。
“不过杀完那十几个人之后，你让我躲回之前的角落，你躲哪了？那里没有能躲的地方？”这是叶飞一直的疑问。
“我？我躲到那八个人的尸体下面。”说完自嘲的笑了笑，“不过我还是算漏了一件事。”
“天，你都算计到这种程度还有算漏的？”叶飞此时对言若行不仅是佩服，简直就是崇拜了。
“今天白天太勿忙，没弄到锋利的匕首，割那个给你挡子弹的脑袋的时候委实费了点力。”脸上甚至还露出一丝遗憾。
一想到那个被打烂的脑袋，还有那脖子上被割得乱七八糟的碎肉，叶飞胃里就一阵翻腾。真无法想象言若行是怎么把那个刚死的人的头用一个小匕首割下来的。
又是怎么趴在一堆死人下面的，那感觉想想都毛骨悚然。
两人走得极慢，言若行走过的路上滴下了一串串的血珠。
只是夜太黑，他又穿着一身的黑，没人注意到。
言若行抬起头，看了看远处前面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眼中甚至有了几分眷恋，如果可以他想再抱抱他。
可是脑中又闪出那张冰冷扭曲的脸，还有被凌迟时的痛苦，心底最深的恐惧又一次被唤醒。
身体又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的，如果不想再受那种痛苦，死亡也许是最好的解脱。
叶飞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颤抖，“言少爷，你怎么了？我让他们做个临时担架抬你！”
言若行摇了摇头，“不用，剩下的路不长了！”
按照现在流血的速度，离死亡真的不长了。
叶城已经走到车门口，保镖已经把车门拉开，他在上车之前顿了一下，向来路上看了一眼，远远的看见叶飞扶着言若行，看着他们扶在一起的姿势让他莫名的恼火。
而且心口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闷痛感，上车的脚步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