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菊花放下菜谱,“娘娘,其实不用的,我撼动不了你的地位,我知道娘娘讨厌我。这样,只要皇上想来我这儿,我可以五次说三次身体不适。娘娘若是觉得还不行,可以打骂我出出气。”
夏蓁蓁还是微笑着,“他已经不是寒风了,他叫敖龙风,这个人眼里心里都没有我了。你又有什么错,是他看上你了,我就是打你骂你又有什么用?罢了,罢了!不如成全现在的你们。再看到你们那样,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李菊花瘪了瘪嘴,试探道:“听这话,娘娘是要走?”
夏蓁蓁起身,“好好对他,不要让他娶太多妃子。劳累过多,身体会垮的。这个后位,我让给你,他现在喜欢你,你管着他。”
李菊花不忍心她这般,况且自己也是有愧的。
“皇后娘娘,您真的不必担心,他日后想起来是迟早的事情。在皇上失忆这段期间,我可以尽量回避。可以了吗?娘娘若是不喜我侍寝,我便借病推脱。我......真的很抱歉,可是是皇上......主动的。”
夏蓁蓁眼角泛着泪花,“你不必自责,你喜欢他,他来招惹你,你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他现在很喜欢你的样子,好好把握吧,不要让别的女人进宫。我退了,他已经不是我的夫君了。我祝你们幸福,当然祝愿你是假的,祝愿他是真的。”
她这一次不是懦弱,而是成全。
因为太爱,所以放手。
她回了寝殿,想收拾行李,结果收拾了半天,却只带上了银票。
还有,一个小小的画作,她一直当这个是他们的合照。
她摸着合照中他的脸,哽咽道:“小风风,我们一起走吧。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皇宫。从此你就生活在我的心里,我们再也不分开。”
太多泪了,她都不想倒出来,因为太多太多。
这个夜晚,夏蓁蓁没有去打听寒风在哪里,因为她知道,他的夜晚不再属于她一人。
这个夜晚,一如她几年前的那次出逃,包起了他最爱吃的锅贴。
她没有去找小北,而是只通知了东方,带上三个孩子。
翌日清晨,寝殿桌子上,是凤印和她被封后的圣旨,都在一个木质盘子上。她内里穿了一件朴素的衣服,外面套着凤袍。
夏蓁蓁端起盘子,去往御日房。
张驰文见了惊呼道:“娘娘,您这是?”
夏蓁蓁微微笑道:“往后,你要服侍另一个娘娘了,她脾气比我好很多。里面,她可在?”
张驰文眉头紧蹙,“在,娘娘还要进去吗?”
她还是微笑着,“无妨,我进去说会儿话就出来。”
进了御日房,夏蓁蓁深吸一口气。
“参见皇上!”
夏蓁蓁端着盘子弯腰行礼,寒风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看向一旁,李菊花在陪着,她坐的那个位置是自己以前坐的。
“劳烦妹妹出去一下,我跟皇上说些话,一会儿就好。”
李菊花立即退了出去,寒风还是半字未说。
夏蓁蓁把盘子放到他跟前,笑得温柔。
“皇上,我.......是来与皇上和离的。我知道皇上喜欢李姑娘,我愿让出后位,不再给皇上添堵。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寒风看了看风印,抬头道:“你说。”
夏蓁蓁走过去,坐到他身旁。
“我想亲皇上一下,就一小会儿。”
她的眼神带着祈求,寒风看着她沉默不语。
夏蓁蓁试探问道:“皇上刚才可有亲过她?”
寒风眼神躲过,“亲了,怎么着?”
夏蓁蓁掏出帕子,轻轻勾住他的下巴,转过他的头,擦拭起来那个唇。
她捧着他的脸深情地凝望着他,随即吻下......
夏蓁蓁双眼慢慢闭上,这是这几天来,第一次亲他。脑海里回忆着与寒风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她没有哭,而是唇角有了弧度。
她也没有索求深入,只是触碰着那片唇,一片已不再属于她的唇。
一吻落下,她摸着他的脸颊,眼角泪缓缓落下。
“小风风...对不起...”
这句话委屈至极、心酸至极又愧疚至极。
因为她内心补充道:“答应再也不离开你,却还是食言了。”
她擦过眼泪又微笑起来,慢慢起身,走到桌前,慢慢跪地。
她双臂一辉,凤袍的两个袖子落在两旁,她手掌交叠,身体渐渐弯去。
最后,脑门磕在手背上,手掌磕在地面上。
这是唯一一次,她守了规矩,对着他行了一个大礼。
叩拜结束,她跪在地上直着腰板,依旧笑得温柔。
“我与寒风六年夫妻,恩爱和谐。今斯人已去,恩爱不再。故与皇上敖龙风今日起正式和离,从此男婚女嫁,互不干涉。我自愿放弃皇后之位,让于佳人。在外所有店铺均自愿赠予皇上。衷心祝愿吾皇千秋万岁,家人和睦,儿孙满堂。”
她铿锵有力、落落大方念出这些话,最后叩拜,又行了一个大礼。
这一拜,不是拜皇权,而是拜别过去......
她起身,眼眸不再抬起,褪下了外面的凤袍、摘开头上的凤冠。内里是一身浅粉桃花流仙裙。
她从怀里掏出一根簪杆插在发髻上,发饰再无其他之物。
她把凤袍折叠好,和凤冠一起放在了那个盘子上。
夏蓁蓁不敢抬起眼眸,她只是想最后一次,她没有哭着离开。
寒风依旧一言不发,她来到门口,拼命抑制住想回头、想看他的心。
最后她狠下心,打开门跑了出去。这一次,她真的是自由了,再无感情的羁绊让她束缚这个四四方方的天空里。
她在宫门口看着这个皇宫好久,她是一分都不欢喜这个偌大的宫殿。因为他在这里,她的欢喜全部给了他。
东方抱着强生凑近,“两个孩子在车上,强生的东西我都备全了。你不带什么行李吗?我看你两手空空。”
夏蓁蓁笑得灿烂,指了指自己的心,“我带了,这里,我把小风风带走了......”
东方眼眸望去,有些惊讶。
夏蓁蓁顺着他的目光抬眼望去,是站在宫墙上的寒风,身旁是张驰文,还有李菊花。
她举起手慢慢挥着,与他告别。她依旧甜甜笑着,想给予他最后一分温柔。
“东方,走吧。”
她抱过寒强生转过身,瞬间潸然泪下,带着心如刀绞的痛感上了马车。
她又怎舍得离开他?
寒夏抱住她的胳膊,“娘,你怎么哭了?”
夏蓁蓁哭着笑道:“娘在想爹。”
寒夏歪着脑袋,“可是爹不就在宫里吗?”
夏蓁蓁摇了摇头,“他不在宫里。”
寒夏刚要继续问,却别寒树生捂住了嘴。
怀中的婴儿像是能体验母亲的悲伤,也哭了起来。
夏蓁蓁转过身子,吩咐道:“树生,你闭眼,你弟弟饿了。”
寒夏乖巧道:“娘,我把哥哥眼睛挡住了,你放心吧。”
宫墙上,看着夏蓁蓁离去的马车,李菊花好奇道:“难道夏姐姐真的和东方侍卫...”
“你闭嘴!”
李菊花被寒风突然怒吼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因为她依稀看见寒风眼睛红了眼,眼角还泛着泪光。
只见寒风转身快速离去,他没有去哪里,而是回御日房又批阅起了奏折。
李菊花屁颠屁颠进去了御日房,贴心地给他磨墨。
“敢问皇上什么时候册封臣妾?”
寒风放下笔杆,冷峻地看着她。
李菊花像下了一个决心,她已经想问好久了。
“皇上,侍寝那日,皇上和臣妾喝了许多酒,臣妾都不记得了。所以,皇上什么时候再召幸臣妾?”
寒风拉开一旁抽屉,拿出一沓子银票扔到她面前。
“这是几千两银票,李尧被朕救出来了,就在郊外西南三十里处。你自己去找他吧,不用回来了!”
李菊花抓起银票,“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寒风起身站在窗前背对着她,“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李菊花有些激动,“可是,我们已经......”
寒风转过身,“没有,从来没有,那日是我自己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李菊花还是不信,“可是,可是......”
寒风坐下苦涩一笑,“抱歉了,利用了你。现在目的已经成了,我寒风,不愿意再演戏了。也请你不要说出去,否则,我敢保证你和李尧都没有命可活。”
李菊花噙着泪咬着唇,“你就是演了一场戏给夏蓁蓁看的?可为什么偏偏是我?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情意!”
寒风看向窗外,“那是因为宫中年轻女子,几乎都被蓁儿送了出去,也只有你了恰巧在。”
李菊花把银票扔在地上,“既然你那么爱她!为什么还要逼她走?!你都不知道吧,她昨日晚上还找到我,给了我一本食谱,说了一大堆你的生活习惯,还说让我好好照顾你。既然你们这么相爱,干嘛还要把我牵扯进去?!”
寒风垂下眼眸,“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我警告你不准说出去,否则后果你知道。”
李菊花仿佛恍然大悟,“怪不得,只有我们两人时,你人淡如菊,毫无生气。她即将出现,你就刻意抱着我。呵,你大可以找个其他的女子,至少不会陷进去。”
寒风眼神凛冽,“朕,不欠你什么。朕已经救出你哥哥了,赶快和你哥哥团聚,这里不要再来了。”
李菊花想要上前抱住他,被他抵挡住。
她不心死问道:“你有没有一刻对我动过心?”
“没有,我心里只有蓁儿,唯有她一人。她是高山,她是大川,她是连绵不绝。是我一生唯一的挚爱。”
寒风字字真切,提及她,嘴角都不自觉挂了笑。
李菊花心灰意冷,捡起了地上的银票,毕竟她还要生存。
寒风心中还是愧疚的,“朕会派人送你去的。”
待她走后,寒风拿出了那个小画作,看了良久。
他装作失忆的每一刻,他都在煎熬。
他来到了寝殿,书桌上有一封信——敖龙风亲启。
信内容:
请皇上保留此信,因为我怕寒风哪一天会醒来,我欠他一个解释。
后面的纸张皇上不要看,我写给寒风的。
下一页:
小风风,对不起,我食言了,我离开了。
原因的话,相信你哪一天醒来会明白。
我不怪你,一点都不。
在我心里,小风风还是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一次,我不是胆怯懦弱,更多的是想让你开心。
即使你失忆了,喜欢别的女子,我也想让你和你当下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不想成为你讨厌的人,即便你忘了我。
我也无法接受你和别的女子恩爱。
所以我走了,其实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寒珍楼那些店铺,亦是我们的孩子,我留给你了。
或许你哪一天记起来我们的事情,也不必来找我了,把我们的爱都放在心里吧。
纵使男婚女嫁互不干涉,我亦只属于小风风一人。
来生,找到我。
我还做寒风的妻子。
——你的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