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上的牌子,除了慕容婉儿跟玲珑的之外,还有其他四块。
曾公公对于凌斯晏不认识这些人倒也不算意外,应声一个个解释:
“这位琴妃娘娘是司马家的嫡女,也是司马大将军的亲妹妹。
这位惠嫔娘娘是郎中令赵大人的嫡女,这位端嫔娘娘是太仆蔡大人的嫡女。
这位丽嫔娘娘,是骠骑将军徐将军的亲妹妹,丽嫔娘娘的父亲,是前朝的镇北大将军徐大将军。”
“徐将军。”凌斯晏视线落到丽嫔的那块牌子上,眯了眯眸子,倒是难得来了点兴致。
他本意也只是想随便传召一个妃嫔,气一气苏锦,至于到底传召谁,倒也无所谓。
但现在看来,倒是也可以顺便做点别的。
他出声道:“朕没记错的话,这徐将军,就是当初除了慕容太尉之外,要赶苏锦出宫的人里呼声最高言辞最激烈的。”
回想起来,他记得当初这徐将军的父亲,也就是前朝镇北大将军徐老,如今都已经告老还乡安度晚年了。
倒还为了支持儿子,也亲自上书了一份,请求凌斯晏将苏锦驱逐出宫。
虽说言辞还算委婉,但字里行间无一不是在控诉,苏锦就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简直罪该万死。
他继续道:“还有前些天太子失踪,第一个进谏,要朕光选秀女,多召幸后宫妃嫔,绵延子嗣的,也是那位徐将军吧?
再是这些天总是在御花园里弹琴歌舞的,似乎也正是这位徐将军的妹妹,丽嫔。”
曾公公自然听明白了凌斯晏话里的意思,暗暗替那位丽嫔娘娘捏一把汗。
不过要说同情,曾公公可不至于同情那位,徐家一家子,可绝不是什么善茬。
当初这徐家本是大皇子凌斯乾一派的,后来凌斯晏登基,徐家立刻向新帝俯首称臣,献尽了忠心。
为了表忠诚,还主动揭发了大皇子在民家私下贪污受贿的不少事情,让大皇子被驱逐去边关。
为此徐家才算是在凌斯晏面前,保住了将军的位分。
但对于这样背信弃主的墙头草,凌斯晏自然也不会真正重用到哪里去。
多半也就是做点表面功夫,让徐家好好给朝廷效力。
眼看也两年多了,这时间一长,徐家也开始按捺不住了。
尤其是最近,徐将军领兵在边关打了场胜仗,徐家势力渐长后,不甘心凌斯晏不重视徐家,总会想故意给凌斯晏找点不痛快。
曾公公躬身应着:“回陛下,当初进谏的那位,正是徐将军,徐将军的亲妹妹,正是这位丽嫔娘娘。”
凌斯晏抬手,食指指尖在那块牌子上点了点:“那就这位丽嫔吧,让她今晚侍寝。”
曾公公应声:“是。”
底下跪着的敬事房的小太监,还没听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听凌斯晏指了丽嫔侍寝,还暗暗感叹那位真是好福气。
到底是娘家得势的妃嫔,这往后自己再得了皇帝的恩宠,生下个小皇子小公主的,往后的日子自然是享不尽的尊荣了。
倒是那位苏姑娘,等皇帝临幸了新人,她这无名无分的好日子,怕是也就到头了。
连个妃嫔的位分都没有,这皇帝要是不要她了,真被赶出宫里去,怕是连两银子都没得打发。
小太监领了旨,立刻跟苏公公一起出去,去丽嫔宫里传旨去了。
这边一传旨,后宫里的妃嫔很快都得了消息,纷纷觉得难以置信。
但相比对丽嫔的嫉恨,更多的还是高兴多一些。
毕竟这皇帝数年不曾召妃嫔侍寝了,最近终于也有了宠幸的女人,却还是两年前就被皇帝心心念念惦记着的苏锦。
这样一来,她们这些妃嫔,算是都没指望了。
但现在皇帝召幸了丽嫔,那么很有可能,接下来就会开始召幸其他妃嫔。
所以相比之下,哪怕今晚被召幸的还不是她们,这自然也还是算是好消息的。
端嫔还在惠嫔宫里喝茶,听了宫女来悄悄传消息,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苏锦宫殿的方向,心情不错地笑了一声:
“只怕那位没名没份的,往后可有得哭了。”
惠嫔起身,打了个哈欠:“这夜也深了,妹妹可是真困倦了,就不陪姐姐多聊了。
姐姐也早些回宫歇息吧,陛下最近难得有了召幸妃嫔的兴致,别熬了夜灰头土脸的,可不得陛下待见。”
端嫔笑着起身:“倒也是,本宫虽说比不得妹妹年轻貌美,没准回头陛下来妹妹宫里时,本宫也能沾沾妹妹的福气,来见上陛下一面。
说起来进宫这么久,上一次见到陛下,似乎还是两年前在太子府、参加择选良娣的时候呢。”
惠嫔面上浮现一丝愉悦,对于端嫔这样恭维的话还是很受用的,摆着手道:
“好了好了,姐姐快回去歇息吧,天黑路滑,回去路上可小心些。”
等端嫔离开了,惠嫔看向灯火通明的丽嫔宫殿的方向,不屑地冷嗤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让陛下头一个就召了她。就她那点姿色,也顶多能留陛下一晚了。”
一旁贴身宫女立刻附和:“娘娘说的是,要论才貌,这后宫几位妃嫔,谁能比得上娘娘您。
陛下会先去丽嫔娘娘那里,也多半只是因为最近丽嫔的哥哥徐将军立了战功,他过去丽嫔那做做样子罢了。
赶明儿啊,肯定得来娘娘您这里了。”
惠嫔往内室里走,面上浮起笑意。
*
明玉宫里。
苏锦身体不适,早就在床上躺下了。
凌斯晏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许她带永安一起过来。
杏儿帮她端了刚熬好的汤药过来,喂苏锦喝下后,苏锦额上仍是冷汗涔涔,整个人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偶尔说一两个字,也是有气无力低若蚊蝇。
杏儿越看她越觉得奇怪,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声:“主子看着病得厉害。
怎么这面色倒是不泛白,还显得格外红润,气色也好得很。
要不是这样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寻常人见了,怕还得以为主子您身体好得很。”
苏锦清楚她这话没有恶意,她说的是事实。
凌斯奕给她下了药,让她的气色显得格外好,而气色越好,压制在体内的病痛不适就越重。
就像是有虫子藏在身体里,将五脏六腑慢慢掏空,而外人从外面看,还看不出丝毫异样来。
哪怕她躺在床上,怕是也只以为她是有点懒散嗜睡而已。
苏锦没多解释,等汤药喝完,才淡应了一句:“没事,大概只是有点着凉了而已。”
杏儿叹了一声:“主子也听说了吧,陛下召丽嫔娘娘今晚侍寝了。
陛下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主子您一个人,那两年主子您不在,他都从来没召见过其他妃嫔,您说他现在怎么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