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斯晏掌心按住了苏锦的肩膀,将她拽到了自己的眼前来,随即掌心虎口掐到了她的脖子上。

    他从来没有这样动怒过,刚刚苏锦居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跟一个男人这样情义深重。

    他凌斯奕一副要为苏锦豁出命、护她周全的样子,而苏锦同样是这样以死相逼,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也要让凌斯奕全身而退,安然离开这里。

    苏锦冷笑看向他,脖子上传来窒息感,她没有反抗:“别总耍嘴上功夫,你想做什么,就直接动手吧。”

    凌斯晏气得掌心直发抖;“苏锦你别忘了,你凌斯奕如今算是大周的叛臣贼子,戴罪之身私自潜逃。

    就算他现在改名换姓了,但就算他化成了灰,朕照样能有办法找到他。

    你以为你跟他逃得出去一时,可能会有长久的安稳吗?”

    苏锦无所谓地笑:“能逃一时是一时啊,反正我现在落在你手里。

    日子也是得过且过等死了,就算是单纯地给你找点不痛快,不也挺好的吗?”

    被他掐着脖子,她面上丝毫的畏惧都没有。

    凌斯晏发现,如今无论他冷嘲热讽说什么,能气到的也只有他自己而已。

    他狠狠地盯着苏锦看了半晌,还想讽刺什么,却发现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他松了手,回身直接往马车里走,冷声交代了一句:“带她跟太子过来。”

    凌斯晏上了马车,再是墨染让苏锦抱着永安也进了马车。

    凌斯奕早已经走远了,凌斯晏心情差得很,连追都没让玄衣卫去追了,直接冷着脸让马车回宫。

    苏锦抱着永安,坐在马车里离凌斯晏最远的位置,她累得厉害,头靠在角落里,很快昏昏欲睡了。

    一路回去,凌斯晏倒是一句难听的话也没再跟她说了,一直到晚上回了皇宫,他们之间也再没有半句对话。

    凌斯晏看向苏锦一张脸面色红润,看起来才在外面待了几天而已,气色倒是好了很多了。

    跟那个男人在外面过了几天,她这日子看起来还真是过得格外滋润。

    自然,是没有受半点委屈的,也只有他心急如焚担心她跟永安,昼夜寝食难安熬过了这几天。

    他越看她这张脸,越觉得刺眼至极,才几天而已,她就将自己养得这样好?

    之前面色上的死气沉沉跟憔悴不堪,现在全都一扫而空了。

    他心里那口恶气压不下去,看苏锦这副模样也是根本不用看太医的。

    跟他吵架的声音中气十足,面色又这样好,显然这几日是没有让她的身体出现任何问题的。

    他索性直接就将苏锦留到了明玉宫里去,让她一个人在那边待着,而他则带着永安回了养心殿。

    让太医给永安诊治了一番,太医说是没有大碍。

    永安醒来后玩了一阵子,就又睡下了。

    凌斯晏坐在养心殿的书房里处理政务,一直到快半夜了,陪在一旁的曾公公这才小心开口:

    “陛下,您一路奔波回来辛苦了,又处理了这些事情。现在这时辰都半夜了,要不还是先歇息吧。”

    曾公公看出来,凌斯晏跟苏锦这是一回来就吵架了。

    想着凌斯晏这一时半会应该是不会愿意去明玉宫找苏锦,今晚自然是直接带着永安在这养心殿睡下了。

    所以曾公公这边问着,明月姑姑就已经在给凌斯晏准备沐浴后要穿的衣服了。

    凌斯晏将手边的奏折丢下,抬眸看了曾公公一眼,面色很难看。

    曾公公正惶恐,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劝时,听到凌斯晏突然开了口:“翻牌子。”

    曾公公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多年了,自从凌斯晏登基以来,那就从来都没有翻过后宫妃嫔的牌子。

    开始的时候,朝臣还怨念滔天,太后跟太上皇也隔三差五派人过来劝。

    后宫里的那些妃嫔,也暗里颇有怨言。

    但凌斯晏一直都是我行我素,不管旁人怎么说,他不翻牌子,那就是不翻牌子。

    转眼两年多也过了,朝臣跟后妃也算是没办法,慢慢习惯了。

    敬事房那边妃嫔的牌子,这么两年下来,都不知道积了多厚一层灰了。

    可凌斯晏现在却是两年多来头一遭,提起要翻牌子了。

    本来照理到了晚上,侍从应该主动端牌子上来,但这么长时间都算是约定俗成了,怕是下面的人根本想都没想过这回事了。

    曾公公虽说震惊,好歹也是宫里资历深厚的老太监了,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立刻应下来,急匆匆出去办。

    敬事房那边的人都早歇下了,一听皇上突然要翻牌子,吓得立刻起来了。

    一团糟忙碌了一番,总算是将后宫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妃嫔的牌子,都给擦拭干净再整齐摆上,让曾公公派来的人端了过去。

    敬事房的管事太监乐得脸上都笑呵呵的:“皇上可算是要翻牌子了。

    这往后啊,我们敬事房终于不再是形同虚设,能干点实事,在这宫里也不至于总被人背地里说是吃闲饭的。”

    曾公公让人将牌子呈到了凌斯晏面前,凌斯晏看了眼,说实话除了慕容婉儿跟玲珑,其他的他几乎一个都不认识。

    如今慕容婉儿被降为嫔位,那位聒噪得很,凌斯晏正心烦,不想去她那儿。

    至于玲珑,这眼下都被打入冷宫了,更不可能让她来侍寝。

    曾公公也注意到了玲珑的牌子,这急急忙忙办的事情,就是容易出差错。

    曾公公立刻将玲珑的牌子背放着,斥责端牌子过来的敬事房太监:

    “怎么办事的,这冷宫里的妃子,怎么能呈到这里来,污了陛下的眼睛?”

    太监立刻跪地连连磕头:“是下人的疏漏,求陛下赎罪。”

    实在是凌斯晏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要召人侍寝。

    玲珑待在冷宫里到底不甘心,想着借这个机会,或许凌斯晏看到了她的牌子,还能念及一点旧情于心不忍。

    万一临幸她了,那她岂不就是彻底翻身了。

    所以她得了消息,立刻让身边的侍女设法去贿赂了敬事房的管事太监。

    那边可太久没有捞过油水,被人孝敬过了,倒是居然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玲珑这暗里算计了这么大一场,牌子被呈到凌斯晏面前,也不过被他极短暂地瞥了一眼而已。

    曾公公将那牌子一背过去,凌斯晏就将玲珑这回事给忘记了。

    凌斯晏扫向其他几块牌子:“这些都是哪些官员家里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