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一片寂静,林总管甚至还给他端了个绣墩,一切仿佛还是老样子。
宁威远坐在御书案后,头一次上官大石对这个年轻的皇帝心生畏惧。有他这样的对手是个很可怕的事。
“陛下如何猜到是我?”上官大石说道。
“智深的秦副将临死前,写了一竖。”
“秦重老上司有很多,不止我一个。至于一竖,满朝文武姓名起笔是一竖的,也不独老夫一个。”
龚宁递给了上官大石一个托盘。上官大石只瞟了一眼,就楞在了当场,脸色发黑。
托盘里是一把匕首,锋利如新,靠近手柄的地方刻了个“丁”字。
上官大石好似见了鬼。
“陛下怎么会有这把匕首?”
“暗室不欺,神目如电!朕有次和皇后上官玉燕聊天,她说起过你是上官云鹏收养的义子,你本姓丁对不对?三十年前你是大周巡守张刚的幕僚对不对?”
上官大石嗫嚅着。
“别否认,朕调了你三代以内的族谱,也看了前朝史书!”宁威远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你在30年前神武堡之役背叛了张刚巡守,罗什人让你活着离开了。”
宁威远说话激越起来,“然后你就做了他们的奸细,在他们资金源源不断地支持下,你飞黄腾达步步高升!最后竟做到了大周、大正两朝的宰相!”
上官大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陛下,臣也是被逼的啊!臣要是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要揭发我!臣上有老,下有小,臣舍不得啊!”
宁威远一脚踹翻了他,怒吼道,“大溪河里那一河的亡魂他们就没有妻儿老小了?你指使秦重将染了瘟疫的军士运往西大营,西大营两万将士就没有妻儿老小了?”
上官大石不停地磕着头,满头是血。
“你放心,朕不会诛你九族。朕的宰相、朕的岳丈居然是罗什人的奸细,朕丢不起这个人!”宁威远冷冷地说道。
“朕也不会杀你,朕只会把你扔进大溪河,让你自己去向张刚巡守请罪,他在那条河里等了你那么多年!”
“陛下,别,别,您还是在这里就杀了老臣吧!臣不能去大溪河!臣没有面目去见张刚巡守啊!他会活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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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威远独自坐在御书房里,浓重的悲伤从他身体里散发了出来,他又恢复到了兰若去世时的那个状态。
安安你就这么轻易地抛下朕了吗?你好狠的心!你让朕如何继续活下去?
宁智深已经护送安安的寒冰棺去了大雪山下的神庙,宁威远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他走得时候安安还是好好的!
宁威远坐在黑暗中,一杯接一杯,依然浇不灭心中的忧愁。
龚宁送来了宁智深的八百里加急,信纸上写道,安安的寒冰棺消失了!
仿佛一记重拳打在宁威远的心头,他的心痛的蜷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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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青赌坊里,南明诚正在看书,就听的赌坊外马蹄声如暴风聚雨而来。
一瞬间,赌坊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就听得楼下破门而入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
南明诚还没有做出反应,宁威远的剑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战兰成!”
“在下是南明诚!”
“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就是再换一张皮,朕依然知道你就是战兰成!你告诉朕,为什么安安的寒冰棺会凭空消失了?”
战兰成看着暴怒中的宁威远,“怎么了?舍不的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宁威远手一紧,战兰成的脖子一道鲜血流了下来!“别逼我杀你!朕看在兰若和安安的份上,处处对你手下留情!”
宁威远冷冷地说道,“你能活到现在,只是我不想兰若和安安伤心!”
“说的那么深情!那你去杀了你那狠毒的母亲去啊!是她杀了兰若!”战兰成大吼道。
“你对兰若一往情深?!笑话!你还不是对父皇召唤出的一缕游魂,念念不忘?”战兰成诉说着心中的愤恨。“没了兰若的躯体,她赵安安就是一缕游魂!”
宁威远狠狠地击了战兰成一掌,“朕不许你这样说安安,她念你的救命之恩,视你为兄!处处维护你,你就这样对她?!”
战兰成冷笑着,“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打我一掌吗?没了赵安安,你就活不下去了?”
“安安的寒冰棺现在在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是隐约猜到有人会劫棺,所以就将计就计看看会是谁。”战兰成的摸向腰上的承影剑。
“你们仅仅凭一个猜测,就拿安安作为诱饵,置她的性命于不顾!”宁威远无比悲凉地说,“那人可以让寒冰棺凭空消失,这份力量如此诡异,安安......”
战兰成已经拔出了承影剑,迅捷无比地攻到了宁威远的胸前。
他们两个站的极近,他的剑笔直地刺向宁威远的胸膛,避无可避。
宁威远身如鬼魅地向后直倒,几乎跟地面平行,才避过这一剑,拧身反踢了战兰成一脚,踢的极重。
战兰成嘴角流着血,向后踉跄了几步。
“人最好有自知之明!皇帝的龙椅下满是刀剑和鲜血,安安心心做个富家翁不好吗?”
……
……
当巨大的寒冰棺冒着浓烈的冷气,出现在地下室的中央时,宁世强欣喜若狂!
阴森的地下室,墙壁是巨大的冰块砌就,透明的冰块里居然还冻着无数少女!她们沉睡在冰块里,面目青紫,却依然美丽。
宁世强穿着厚重的熊皮大氅,站在寒冰棺前大喜过望。
一个形容枯槁的巫师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冥想施展着法术。终于,他站了起来,笑着看向宁世强。
“国公这次信了本天师?”
“信了,信了!天师果然道行高深!”宁世强连连点头。
...
...
空旷的地下室里,只有宁世强只有一个人,他缓缓推开了沉重的棺盖,安安美丽的容颜出现在他的面前,婉约如远山的眉,卷曲浓密的睫毛。
他的手指在安安的脸颊滑过,虽然冰冷蚀骨,但依然让他心魂激荡。
“小美人儿,果然长得比你母亲还要美上三分!”宁世强想起了血杀日那日,他对窦凤至用强,窦凤至在他身下挣扎哭泣的情形。
宁世强心魂激荡,手不由伸向安安的衣襟,想去抚摸那美丽的隆起。
突然,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寒冰棺里激射而出,只是一瞬,他手中的匕首已经扎入了宁世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