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满足陆菱营造惊喜的心思,寒澈硬生生在门外站了半天,才敲响了房门。
敲门的时候,指尖有些发颤。
肉眼可见的竟有些紧张。
里面很快有了回应,阿宽过来开门,瞧见寒澈那张熟悉的脸,也没和以往一样没大没小的叫唤,神情颇为隐喻。
寒澈只装作没注意到,就这样走了进去。
桌上的饭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眼下陆菱抱着酸杏干,一口一个,眉头舒展,看起来很合心意。
不过瞧见寒澈的身影之后,陆菱手忙脚乱的把酸杏干堆到了旁边的林山面前。
林山的面色登时僵住,一副无措的模样。
几人的脸色各异,只有陆菱欢欢喜喜的提着裙摆跑上去。
寒澈见她跑的如此快,还伸出手接了她一把。
不过也没有明显的朝着她的肚子碰一下,只是抓住了她的手臂,又低声嘱咐了句:“别跑,小心看路。”
“你吃饭了吗?县衙的事情快忙完了吗?”陆菱眼睛很亮,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寒澈勾了勾唇,然后牵着陆菱的手,带着她重新坐了回去。
“都忙完了,你怎么跑过来了?”
“我想你了,所以就来找你了。”
她倒是直言不讳。
旁边的阿宽和林山听了直傻乐。
寒澈默默陆菱的头发,又将她鬓边的碎发勾到了耳后,动作十分温柔。
林山朝着阿宽递了个眼神,两人默契的站起身,几乎异口同声道:“我们吃饱了,先走了。”
“对对,老大和大嫂你们慢慢聊。”
林山特意将酸杏干留了下来,不过隐晦的堆到了一个盘子交错的缝隙下,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若是换了从前,寒澈肯定懒得管他们的小动作。
但是今日,凑巧在门外听见了陆菱的小秘密,所以眼下不管是谁的小动作,都在他的眼中暴露无遗。
阿宽和林山走后,寒澈直接起身绕过了大半张桌子,将林山藏起来的酸杏干找了出来。
“街上买的?”
“嗯哼。”
陆菱笑着点了点头,神情格外自然。
寒澈捻起一颗丢进了嘴里,酸酸的味道在嘴巴里浓烈的绽开,让他眉头都皱了起来。
陆菱问:“好吃吗?”
“这么酸?”
“我觉得还好吧。”
闻言,寒澈点了点头,又继续道:“哪家买的?回头让阿宽他们多去买一些。”
陆菱眨了眨眼,声音不自觉拔高:“啊?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吗?就多买一些带回家吃。”
陆菱松了口气,笑着说:“好。”
然后她拉着寒澈坐下来,眉眼透着股温柔,“你还没吃饭吧?我让店家再重新做点饭菜送过来好了。”
“没事,这些就够了。”
寒澈直接拿起陆菱的饭碗,给自己添了一碗米饭,“你吃饱了吧?”
“嗯。”
寒澈把酸杏干递给她,笑着说:“吃这个吧。”
说完,寒澈便开始专注的扒米饭。
桌上的清蒸鲈鱼,放在最远处的桌边上,几乎一口也没动。
寒澈也懒得吃,怕自己身上沾染上鱼腥味。
陆菱一口一个酸杏干,视线却落在寒澈的侧脸上。
他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但是也很斯文,几乎没有发出过什么声音,安安静静的,又十分迅速的解决完了陆菱跟前剩下的饭菜。
等吃完饭,寒澈又重新开了一间房,把陆菱和她的东西全都带了过去。
陆菱跟在寒澈的屁股后面,忍不住问:“干嘛要换房间呀?”
寒澈本来想说刚才吃过饭,房间有味道,但是又想到陆菱的小秘密,还没有亲口和他说。
想了半天,寒澈随口道了句:“今日福星高照,吉星在北,所以咱们换到靠北的房间,沾沾福气。”
“……”
陆菱顿了下,眉尾抬了抬,“看不出来……你还挺封建迷信。”
寒澈轻声笑了笑,并未说话,领着陆菱进门之后,就把酸杏干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让陆菱好好坐着,他自己收拾衣服去了。
寒澈身上穿着的还是县衙的官服,上面也有些脏了。
店家送来热水,寒澈瞅了眼矮榻上的陆菱,便走过去蹲在她跟前,温声道了句:“去洗澡吧。”
陆菱咀嚼的动作一顿,摇起了头,“不洗,我今天不洗澡。”
“干嘛?”
“不干嘛,不想洗。”
然后,寒澈直接倾身把陆菱抱了起来,唇角的笑容十分愉悦,“我帮你洗。”
“……”
陆菱本来还想着,等两人一起躺到床上,聊聊天谈谈心,格外温情的时候,再凑到他耳边,小意温柔的告诉他:寒澈,你要当爹了。
而不是现在,莫名其妙还要被抱着一起去洗澡。
但是没等陆菱有所反应,寒澈已经抱着她进了堂屋。
屋内放着宽大的木桶,里面热气蒸腾。
陆菱的耳尖一下子有些热,她拍了拍寒澈的肩膀,低声道:“你放我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寒澈挑了下眉,“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确定……确定啊……”
说完,陆菱心虚的偷瞄了寒澈一眼。
这家伙不会是知道了吗?
阿宽和林山这两个狗东西出卖了她?
没等陆菱想出答案,寒澈忽然放下了她。
“你先洗,我身上脏,等你洗完我再洗,带了衣服了吗?我去给你拿。”
“哦……”
原来是吓她的。
陆菱睨了寒澈一眼,摆手道:“就在包袱里,你帮我拿过来就行,我自己洗。”
因为害怕寒澈改变主意,陆菱还特意强调了后半句。
寒澈眸光清浅,脸上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也不知道到底在笑什么。
他沉默的走了出去,很快拿了一套衣服进来。
这次也没用陆菱催促,他就非常自觉的离开了这里。
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陆菱说,他就在外面守着,有事叫他。
陆菱:“……”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陆菱站在热气袅袅的木桶前,百思不得其解,联想起前后的细节,以及寒澈脸上的细微表情,陆菱可以很确定,寒澈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最后陆菱连洗澡的心情也没了,额头抵着堂屋的木门,朝着门外那道伟岸挺拔的声音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