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后,许氏心一横道:“我生下仓儿和珍儿后,发觉大家对他们不太在意,整天围着大姑娘和大公子转,心里很不是滋味……”
“够了!你只要说你是如何会用这蛊虫害死他们的,其余的废话不要说。”冯远章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她。
许氏一滞。
缓了缓,才道:“有一天,我气不过,就去庙里上香,跪在菩萨面前祷告了几句,没想到被旁边的一名道姑听到了……”
“那个道姑就是你带回府里做法的那个尼姑吗?”冯姝忽然问。
许氏点点头:“是的,那道姑就跟我说,她能够帮我,开始我不相信,她便交给我一只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蛊虫吗?”
许氏垂下眼睑:“开始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看到盒子里放着两只虫子,她告诉我,只要我先以自己的血喂食它几日,然后偷偷把这虫子给人吃下去,用不了多久,那人就会出现热症的症状,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
冯姝咬牙道:“然后,你便用那蛊虫害死了我母亲和我大哥吗?”
许氏抿了抿唇:“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韩哥儿那会儿还不到三岁,你怎么下得去手害那么小的孩子?”
冯远章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一拳砸在了许氏身后的屏风上。
就听砰的一声巨响,那扇绣着四季花卉的屏风瞬间被砸得散了架。
“老爷,我本来也是不同意的…”许氏瑟瑟了一下,白着脸道,“可是,那道姑一直威胁我,我不是没办法了吗?所以才不得已下手了……”
“你不得已?难道是那道姑逼着你去杀人不成?”冯姝冷哼道。
许氏顿了顿,道:“是的,那道姑威胁我,我没办法,才不得已对他们下手的……”
冯远章抬手就给了许氏两个耳光:“一个和定安侯府没有任何关系的道姑,她凭什么威胁你?你这是想给自己开脱吧?”
“不是的,”许氏捂着红肿的脸颊哭诉道,“那个道姑听到了我祷告时说的话,便威胁我要把我说的话传扬出去,让我身败名裂,我没有办法……“
冯姝奇怪道:“那道姑认识我母亲吗?”
“不认识。”
“那她为何要威胁你杀了我母亲?”
许氏低下头:“她只是为了把蛊虫卖给我。”
“你买那蛊虫花了不少银子吧?”冯姝凉凉道。
“我跪在菩萨面前说的都是气话,谁料会被那道姑听到了,最后只能照着她的法子做。”
许氏说到这里,第一次感到后悔了。
起初她只是心里不满,便跪在菩萨面前说了一些诅咒曹氏和大公子的话,没想到被那个道姑给听进去了。
道姑便提出可以帮忙。
可这毕竟是杀人的事,她也有些害怕。
可经不住道姑的威逼利诱,最终同意了她的建议,还被她索取了一大笔银子。
这件事她做得天衣无缝,十几年来都没被发现,本来她还觉得庆幸。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看到冯二公子一天天斗鸡漏狗,却占着个世子之位,许氏再一次动了歪心思。
她又去了一趟那座寺庙,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那名道姑。
她给了那道姑一大笔银子,弄回来几只蛊虫,成功给冯二公子吃了下去。
眼看二公子也要死了,这世子之位就要落在三郎头上了,许氏还没来得及高兴,想不到就东窗事发了。
这么多年来,她从一个通房丫头爬到定安侯的女主人的位置可不容易,想不到一朝之间,就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冯姝冷冷道:“别拿什么道姑做借口?那道姑就算把你说的话说出去又怎样?你没有杀人,没人会把你怎样?其实还是你自己太贪婪罢了,你为了爬上定安侯女主人的位置,残忍杀害了我母亲和我大哥,又和那道姑串通起来让我背锅,把我逐出家门,这些年你怎么还过得这么心安理得?甚至又一次想害我二哥,天下怎么有你这么歹毒的女人?”
许氏不吭声了。
大丫头说得一点没错,当初她其实完全不用理会那个道姑的威胁,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动了那心思,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冯姝懒得再看许氏一眼,转身对冯远章道:“父亲,许氏虽然跟你也一起生了几个儿女,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依女儿看,还是把她送官吧。”
“先等一下。”冯远章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
许氏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看向冯远章,眼里隐隐带着期盼。
她就知道,老爷就算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会把她送官的。
冯远章回头看向冯忠:“去拿笔墨来。”
众人愣了一下。
侯爷拿笔墨干什么?
书房就在旁边,冯忠很快就拿来了笔墨。
冯远章摊开纸张,当着众人的面,一气呵成写了一封休书,丢到了许氏的脸上:“好了,这个女人害死了我的妻子和儿子,我要先休了她,然后再报官。”
许氏彻底愣住了,她扑到冯远章面前哀求道:“老爷,你不能休了我啊,你休了我让仓儿和珍儿他们两个怎么办?有一个被休弃的母亲,孩子们以后就抬不起头来了,以后仓儿还要参加科举,珍儿还得出嫁……”
冯远章一把推开许氏,咬牙切齿道:“摊上你这么个母亲,仓儿和珍儿已经废了,你就不用再想以后了。”
说完又吩咐冯忠道:“先把她送到祠堂里去,让她对着曹氏的牌位跪一夜,明天再送官。”
冯忠过来拉人,许氏死死抱着门框求道:“老爷,你不能这么狠心啊,我可是为你生了三个儿女。“
冯远章面无表情道:“不是我狠心,是我当初瞎了眼,一直以为你是个纯厚善良的,哪想到你是如此歹毒之人。”
“老爷——”
冯远章神色越发冷峻:“你要是再不服气,现在就把你送去官府。”
许氏踉跄后退,一脸恐惧。
直到跪在祠堂里,许氏还以为在做梦。
这一定是一场噩梦,她前一刻还是定安侯府的女主人,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