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制痒散撒出的效果有些出乎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温郁冷得直抖身子,正好看见烛一言,让他去把自己的斗篷收拾一下。
“烛一言,杜知桃院子里有我一件斗篷,你去了拿了之后直接扔掉,记住,千万别用手摸,上面有制痒散,碰到以后会刺挠好长时间。”
烛一言听了直笑:“长公主还是对她下手了。”
“别提了,被摆了一道,差点都呼我脸上,幸好我躲得快。”温郁打了个寒颤,吸着凉气,“你告诉淮南王,想止痒用大蒜涂抹,然后用盐水清洗。”
烛一言刚想领命,温郁又说道:“继续盯着那个院子,打探到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
“是,长公主。”
烛一言领命前去,温郁一路跳着踢踏舞朝自己屋子走。
不过什么都没察觉到的墨锦玥有些不满,即便制痒散没撒多少,也不能这么快就告诉他们解毒方法吧。
“陶大神医的制痒散,即便解毒,也要再好上一阵,当初涟殇教叛教之徒钱茂就是如此解毒,陶星河说用药会立刻止痒,没告诉他,给了这个笨拙的办法。”
墨锦玥这才笑温郁的鬼心思多:“你是怕他们去找陶神医去止痒,才把这笨方法告诉他们,让他们多痒一会。”
“可不是。”温郁得意挑眉,“不过我可以确信,杜知桃真的是在装傻。”
“你有把握?”
“当然,如果淮南王能劝住她别折腾,这事就这么算了,也懒得和她计较,若是不知悔改继续装,等她原形毕露的那天,你别放过她。”
温郁把她和陶星河密谋换药的事和墨锦玥说了一遍,并且她已经让烛二行带话,把此事告诉墨锦衍。
具体如何操作,那是墨锦衍去考虑的事,反正温郁已经举证了,这事不闹个你死我活,至少也得拿下淮南王的那块免死金牌了事。
温郁从不想把别人逼上绝路,但别人却跟苍蝇一般,成天围着她转。
轰又轰不走,放在别处又不知在算计什么,不如来个一次管够,就当是造福人类了。
“这种事不都是你亲自指点江山,我从旁协助,让我别放过她,怎么,你想躲清闲啊。”墨锦玥不明温郁的嘱托,还以为她想偷懒。
二月十六以后的事,谁又能说清楚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且看云息庭过年都没回涟殇教,想必温郁赴死,是八九不离十了。
一直装作毫不在意,一直自欺欺人地认为云息庭会回来。
她不是没心没肺,只是不想表现出来让周围人担心,说实话她连把秘密告诉陶星河,又深觉后悔。
折腾了一年,温郁活得轰轰烈烈,临了临了,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离开。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一个月,她只希望时间能快一点过去,让她看到最后的结局。
……
杜知桃的院子中,淮南王给女儿把沾染毒粉的地方清洗干净后,这才坐下,叹了一口气。
看着自己的女儿,还在装傻地挠着自己的手,淮南王显得有些烦躁:“行了,别装了,装了这么久不累吗?”
原本痴痴傻傻地杜知桃,眼神变了变,放下手后微微直起腰来,起身朝门外院子看了看:“爹爹,你也不怕隔墙有耳。”
“呵,就这一亩三分地,哪来的墙,哪来的耳?”淮南王觉得自己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被自己的女儿骗了这么久没有察觉,“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和为父提前商量,你看这事……那长公主肯定起疑心了。”
“要是和爹爹商量,您能同意我这么做?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见圣上一面。”
“如果知道你是装的,为父肯定不会让你糊涂下去,那可是欺君大罪,要杀头的。”淮南王说话时,手都在颤抖,杀头之罪可大可小,杜知桃也是胆子大,竟然什么事都敢做出来。
只是杜知桃并没有想这么多,在淮南王拜托烛二行回去请旨延期婚期时,还觉得万幸。
想着就算无法勾引到当今皇帝,至少也不用嫁给一个傻子了。
她哪里想到,还有欺君之罪一说。
“我多次冒犯长公主,次次都说我对长公主大不敬,是犯了死罪,我不也没事么。”
“那是长公主宽宏大量,不想对你动手,不然你指不定死几次了。”淮南王恨铁不成钢,到如今节骨眼上,杜知桃竟然还不知厉害,“要早知你是装的,为父根本不会让烛九阴代为请旨,把这事告知圣上,圣上知道了,那便是欺军,你啊,是不是觉得你爹我活得时间长,想让我早点见你祖父去。”
“我……”杜知桃如今也不知自己的小手段是不是正确了。
“什么都别说了,明日一早,你便随我会淮州,别再折腾了,任命嫁给高家那大公子吧。”
啪地一声,杜知桃摆桌而起:“不行,我绝不能嫁给傻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高公子虽是傻子,可他是当今太后的亲外甥,以后咱们家也算皇室外戚了。”
杜知桃更急了。
皇室外戚有什么用,她还不是要嫁给一个傻子。
她从出生到如今,因为貌美,已经高傲了二十多年。
若不是想找个配得上她的夫婿,她何愁留到年二十三,留成了老姑娘。
杜知桃咽不下这口气,即便顶着杀头的大罪,她也要把戏做足。
“爹爹若是担心被连累,把女儿逐出家门便好,我不要当什么皇室外戚,要当就当真正皇室里的人。”
“知桃……”
“到时我就说陶神医医术精湛,治好了我的失心疯,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我是装的,还是被治好的。”
见淮南王依然犹豫,杜知桃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撒娇:“爹爹,您就依女儿这一次,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待女儿嫁进宫成为皇后,您可就是皇帝的岳丈大人了。”
“可……”
“不止如此,两位哥哥就是堂堂正正的国舅爷,爷爷他戎马一生的荣耀,女儿得继续发扬光大不是。”
见杜知桃目光坚定,似是有十足的把握。
淮南王也不得不妥协。
淮南不求功名,在他出生时,他的父亲淮王,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大将军。
功名可以不计,但淮王用一生打下的声誉,他不得不继续维持。
想来杜家从淮王那往上数三代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也是淮王身强体健,从小思维敏捷身形矫健,被一个军官看中带进军营当个小兵。
一路从无名小卒,变成锦国唯一的天策上将军,莫不是祖坟冒了青烟,如此殊荣,怎能败在他淮南王的手里。
既然女儿想放手一搏,他这做父亲的若还胆小退缩,倒不如一个小女子有股子冲劲。
“既如此,为父也不拦你,只是为父要提醒你一句,若成功进宫,而陛下又把长公主接进宫里,你的皇后之位肯定想都别想,并且长公主为后你为妃嫔,以你们的仇怨,你在宫里如何自处,你想过没有?”
“所以爹爹要想个办法阻止长公主随陛下进宫啊。”杜知桃看淮南王不再阻拦,也开心起来。
淮南王不解:“为父如何能阻止两位主子的决定。”
“爹爹糊涂,只要姓云的回来,并且同意娶长公主,以长公主的心性,断不会和圣上回宫。”
“对对对,这是个好办法。”淮南王说着站起来,“为父不能留在涟殇教了,得去打听打听云教主身在何处,得先让他回涟殇教。”
杜知桃点点头:“对呀,不止要打听到姓云的在哪,还要想办法把他带回来。”
“那你一人留在这……”
“放心吧爹爹,女儿这么机灵,肯定不会惹出乱子,爹爹您自己下山,把两个婢子给我留下,我依然装疯卖傻。”
这事就这么拍板敲定了。
事不宜迟,淮南王立马准备出发。
而他们觉得隔墙无耳的对话,实际上已经被躲在窗户下面的烛一言听到了。
拿到第一线消息,烛一言立马跑到温郁面前,把探听来的结果复述了一遍。
又是意料当中的事,温郁手指敲着桌子,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其实什么都不做,看他们去折腾就好,至少他们的举措,还帮了温郁一个忙。
“这事我知道了,以后杜知桃那可以不用继续盯了,她目的明确,一心想嫁给墨锦衍,想必这段时间只会乖乖装傻等着,不会再做什么事暴露自己破坏计划。”
烛一言点点头:“那淮南王那边……”
“随他去,他若回来和杜知桃互通消息,你再去打探,正好可以借淮南王的手,打探云息庭是否还呆在宁都不肯回来。”
这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
还有一点是,杜知桃让淮南王把云息庭带回来。
不管他们有没有能力办到,至少温郁和他们有共同的目标。
“长公主还是没有放弃云教主。”烛一言就搞不懂了,都这样了,温郁还想着云息庭能回来娶她。
温郁苦笑了一番:“如果能轻易放弃,我早就嫁给墨锦衍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