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一片哗然,记者们顺着凌厉的话对着他手中的照片,以及他和萧泽阳等人一顿特写实拍。
萧泽阳大步冲了过来,把凌厉手中的照片撕毁,揪着他的衣领怒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她?”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得为自己的错误行为付出代价,”凌厉甩开了萧泽阳的手。
如果大家知道他这一身血是怎么来的,都不会同情萧泽阳,
他错就错在贪得无厌,心怀不轨,知情不报,隐瞒包庇,把贺家,乃至贺氏集团搞成一滩浑水,甚至,凌厉这十年所承受的苦难都和他脱不了干系,新仇旧怨,他都得讨回来,
尤其是他还惦记着他的女人,这就更该死。
“停下,把照片删了,删了……”萧泽阳似乎是疯魔似的,拽着一个男记者,把他手里的相机抢过来砸了。
站在角落的警察同志立马上前,当场把萧泽阳制服:“萧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
萧泽阳红着眼对贺正喊:“薇薇去了M国,有关毒蟹的消息不能报,你是不是想她死在外面?”
“把话说清楚!”贺正冷淡地开口。
“我要跟你单独谈。”
凌厉刚想上前阻止,就被贺正伸手打住,
“我自己可以,他耍不出花样。”
他独自转动轮椅,往会议室尽头的小会议室走去,路过杨丽时,冷淡地说了句:“招待好记者朋友们,我们的账以后再算。”
其实就算他不叮嘱,杨丽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更何况记者是凌厉找来的,在贺正没有出来之前,他肯定会控制好局面,
可这老头就是拧,即使凌厉在这段时间为贺家和贺氏集团做了不可抹杀的贡献,可他依旧不待见他,一旦自己手脚可以活动,就更不想再领他的情,
说到底,他现在谁也不信,萧泽阳目的不纯,他凌厉就好到哪里去了?把他一手教养出来的好孩子带得倔强叛逆,把他贺家唯一一根独苗害得半残,他说服不了自己原谅他。
惦记他家小棉袄的人,不是图财就是图色,能有什么好人,萧泽阳就是前车之鉴。
他现在看谁都像萧泽阳,防备之心更重。
所以比起依靠凌厉,他还不如压下对杨丽的偏见,暂时和她和平相处。
至于他和杨丽的账,非说有仇的话,骗婚,算是吧!
在安静的小会议室里,此刻两人的表情和情绪已经可以不需遮掩,
贺正一直强压的怒火透过眼神快速弥漫了整个空间:“你太让我失望了,烂泥扶不上墙。”
“别在这对我扼腕叹息,你其实从来没有把我当继承人对待,只是当初的形势逼得你不得不重用我罢了。”萧泽阳毫不掩饰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贺正的疑心很重,贺董薇是他的亲孙女,是他一手教养出来的,他仅有的那点先天的信任都倾注给了她,至于另一位,就是现在还躺在手术室上的贺叔,他的信任,是用自己一生的时间和性命换来的,除了这俩人,他信过谁?
杨丽做了他二十多年的儿媳,尚且不能完全取得他的信任,稍稍犯错就被他进行排异,他萧泽阳,就凭自己对贺董薇的一腔爱慕,又怎能入得了他的眼,他要是真的信任他,早就在十年前就开始培养他了。
“你不应该对我的管家下手,就这一条,我也不会让你有个好下场。”
贺正直接把话撂下,算是给萧泽阳最后的提示,不管待会他要说什么,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定,也无法改变他的下场,
只要他带着镣铐走出贺氏集团的大门,之前他所拥有的一切财富、权利、荣誉,都将一一被剥夺,就连萧家也不能幸免于难。
尤其是他那个上不了台面的母亲,敢对她孙女下药,打着贺家的旗号在外呼风唤雨,她也该为自己的愚蠢行为埋单了。
“我并没有想过要对贺叔做什么,你们非要查我,结果查到了毒蟹身上,是你们得罪了他,如果不是我,贺叔早就被宰了。”
说起这个贺正就更加愤怒,眼角的肌肉忍不住抽动,
满身窟窿的贺叔,和被宰有什么区别?
“你和他勾结,你还有理?你说我从未把你当继承人看待,因为你对自己的认知从来都不清晰,能力、地位、甚至是感情,你都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有了付出,别人就得回报你,你也不问问自己配不配?”
“从你当年计划写伪造信的那一刻开始,你就配不上我贺正的孙女,靠一些龌龊手段取得成果的人,又能有几分实力?”
贺正的嘴也很对他的脾性,毫不留情,句句扎心!
萧泽阳被气急了几分:“你一个冷血的人,凭什么质疑我的感情,质疑我的付出?你就不卑鄙吗?你利用我对薇薇的感情,让我替你鞍前马后,吊着我为贺家卖力,到最后又嫌我不够干净坦荡,就把我的一切付出都抹杀,到底谁才是最自以为是的那个人?”
这老狐狸,勾心斗角了一辈子,他确实不犯法,但他揣度人心的时候一向最自以为是,他喜欢掌控全局,什么独裁、专政、说一不二、顽固不化……都是形容他的标签。
但可笑的就是,这样一个城府万丈,腹黑深潭,性格暴躁惹人嫌的人,偏偏就教养出了一个‘千人爱,万人迷’的小白莲。
因为他也知道,贺董薇是他的救赎,他一向推崇的高洁,恪守的完美标准,他已经做不到,所以他就把一切的美好期待都寄托在了贺董薇身上,把她培养成自己的理想型,替她扫除所有的障碍和污染,一心一意地护着她,让她做一朵干干净净的唯美温花。
这十年,他已经习惯自己亲手培育的娇花按照他预设的轨迹成长,萧泽阳和凌厉,不管是想摘他的花,还是要让他培育的成果偏离轨道,都是他不能容忍的行为。
他以为把自己的私心藏在亲情下,就无人能窥见,其实这就是他的自以为是罢了。
“现在再争论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做错事情就得付出代价,”贺正强硬地扯回了话题。
萧泽阳也敛去心中那些愤怒和不甘,说道:“我必须要当贺氏集团的董事长,至少在外人看来必须是这样。”
“我从未想过要谋害任何人,更不会拿薇薇的命开玩笑,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动手,哪怕再忍一天也行。”萧泽阳无奈地说道。
贺正:“不管你有没有害人之心,你跟一个不能掌控的人为伍,就别期待他会按照你的计划行走,别说等一天,再晚两秒,我就得换管家。”
“我原本就安排了卧底保护贺叔,只要他们一离开境内,我的人就会动手,可你们贸然行动,惹恼了毒蟹,你们是救了贺叔,却害了薇薇,M国是毒蟹的地盘,他是在那里长大的,你捣了他在国内的窝,却又把薇薇送到他嘴边,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贺正盯着他一言不发,似乎已经想到了萧泽阳接下来的话,
“你以为我争夺贺氏集团的董事长是为了我自己吗?是因为薇薇,莫娜骗了我们,薇薇体内的毒素可以清除,解毒血清就在毒蟹手里,他拿着血清跟我要贺氏集团,你说我是给还是不给?”
“我承认自己能力有限,所以我妥协了,但你永远也没资格质疑我对薇薇的感情,我还可以做得更多,可你呢,你要怎么做?”
贺正神色一颤,差点站了起来,努力维持他波澜不惊的仪态,可开口又暴露了他的急躁:“他现在在哪儿?”
萧泽阳疲惫地往桌沿靠:“不知道,计划全乱了,以他有仇必报的性格,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一旦媒体把他曝光,他就再也无所顾忌,指不定会引起恐慌,而现在最危险的就是薇薇,我联系不上她,”他捂着脸说道。
更何况这本就是贺正他们的一个局,贺董薇估计也没打算再联系他,所以萧泽阳拿着‘无人问津’的手机反复查看,束手无策。
贺正也陷入了沉默,他现在的任何决定都牵扯着贺董薇的健康和生死,到底是选他的宝贝孙女,还是继续抓着他的贺氏集团不放?
“把你所有的计划都说清楚。”
……
半小时后,小会议室的门无声地打开,所有的目光又重新汇聚了起来,不过现场少了许多人,至少那些乱哄哄‘抢食’的媒体们是被杨丽转移了,
借着招待的名义,把他们暂时堵在了贺氏集团大楼的招待室里,杨丽和高琴正临时被迫给他们开设一个小型的记者问答会。
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贺正出来后,直接宣布贺董薇成为集团的下一任董事长,与此同时,他匆忙遣散各位董事之后,又向警方报了案,
反而是大家期待的萧泽阳被警方带走的场景一直没有出现,他本人依旧光鲜靓丽的站在贺正的身旁,
至于当天在贺氏集团内部发生的一切,暂时全被压下,只是报道了一些关于杨丽访谈中提到的关于企业发展规划之类不疼不痒的问题。
直到晚上九点,萧泽阳沉寂了一天的手机才响起了动静,
他慌忙打开信息查看,却大失所望,
原来只是范小青发的一条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