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穆宣沉声呵斥。
他想过很多次,自己和穆念久相认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却从未想过,穆念久竟然会称呼自己穆三爷!
这是一个小辈,这是一个做女儿的应该有的态度吗?
穆念久挑了挑眉,唇角沁出一抹冷笑:“我就放肆了,穆三爷想如何?”
穆念久后退一步,和穆宣拉开了距离,活动了一下手腕儿,跃跃欲试:“练练?”
穆宣眼睛都瞪大了。
这!
简直是岂有此理!
穆念久似乎知道穆宣在想什么,耸了耸肩:“穆三爷把我三岁就扔在乡下,从未给我请过教养嬷嬷,也没有教过什么琴棋书画,怎么?难道还指望我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穆宣倒吸了一口凉气:“可你也不应该是……”
穆宣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转而笑了,直抒胸臆的那种爽朗,眉目中满是欣赏之色。
“你说得对。你打小就在庄子上长大。若不强悍一点,只怕也活不到现在。你母亲……”
穆宣转身,看着脸色苍白的小苏氏,神色中带了几分愧疚:“你母亲是个柔弱的,你若不强势一些。如何护得住你母亲?”
穆念久一时语塞,难道自己的 存在,就是为了护住母亲?
穆宣看见穆念久这难看的脸色,皱了皱眉:“久久……为父对你生身母亲……”
“额……”
穆念久只觉得穆宣过于喜欢脑补了。
前世的她,几乎没有见过亲娘元氏的面,所有的印象,也是在旁人的描述中。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陪伴她的,始终都是小苏氏。
坦白说,提到母亲,穆念久第一印象肯定是小苏氏,不是元氏。
揉了揉太阳穴,穆念久认真看着穆宣:“斯人已逝,大家都要往前看。既然五年前续弦的时候没问过我的意见,如今,也不需要在我面前做出这样一幅不好意思的样子。穆三爷可不像是这样敢做不敢为的人。”
穆宣的额头突突直跳。
觉得自己若是一巴掌把这个女儿拍死了, 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后悔。
不知道为什么,穆宣脑海里就浮现出轩辕澈那一双冰冷的眼神来。
瞬间打了个寒颤。
他自己会不会主动后悔,他目前是不知道的。
可秦亲王殿下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这一点,穆宣深以为然并且十分笃定。
想到秦亲王,穆宣就响起之前的事情,眉头皱了皱,打量了一下穆念久:“你和秦亲王殿下。”
穆念久瞬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的跳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穆宣,只觉得这个父亲当的……
也实在是!
穆宣心头有点无奈。
他已经成为父亲十五年了,却从未学过如何去做父亲。
如今看着穆念久对自己这排斥的态度,这个杀伐果断,说死就能死五年的穆宣,一时间竟然有了几分手足无措。
“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劳穆三爷费心。”
穆念久找回自己的声音,似乎就找回了自信,沉声道:“再说了,秦亲王殿下刚愎自用,为人残暴,哪怕穆三爷如今是秦亲王殿下的心腹之人,只怕也没办法左右秦亲王殿下的意见。还是独善其身比较好。”
穆宣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
心头苦涩。
人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情人,是世间最暖的小棉袄。
可她的女儿,简直是刚猛的插刀小将。
这左一声穆三爷,右一声独善其身……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穆宣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挽回自己做父亲的形象了。
“久久,既然你已经知道为父的身份了。为父如今回来了……”
穆宣的话还没说完,穆念久就飞快的捏住了袖口,一脸警惕的看着穆宣,冷哼道:“不要想,门儿都没有!”
“什么?”
穆宣觉得自己不会做父亲,根本听不懂这插刀小将在说啥。
穆念久将“如朕亲临”的令牌握在手中,像是一头护食的狼崽子一样的低吼道:“这是我的。你既然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你别想着能要回去。”
穆宣无奈了:“为父当初把令牌给你,就是为了给你自保用的。自然不会拿回来。”
“真的?”
穆念久一点都不相信穆宣。
前世的穆宣不光是将令牌拿回去了,还拿去讨好太子轩辕灿。
直接或者是间接的将轩辕灿那个渣男扶上了皇位。
这一生,她说什么都要守着自己的东西。
别说这么重要的令牌了,就是一枚铜子儿,也不想给轩辕灿。
穆宣叹了口气,只觉得穆念久这草木皆兵的模样,都是因为这些年得道的关爱不够,所以才会这样的。
忙道:“为父一言九鼎,自然是真的。只是……为父的身份,暂时还不能透露。”
“为何?”
穆念久有点着急。
前世的穆宣,曾经说过,其实这个时候就已经完成任务了。
不过是因为受了重伤又失忆了,所以才会在养好伤,恢复记忆之后,才恢复自己的身份。
如今瞧着穆宣活蹦乱跳的,也没失忆,穆念久以为,他就应该恢复身份了。
尤其是,他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漫花山庄,在小苏氏的房间里出入。
看着穆宣那纠结的样子,穆念久多半也猜到了一些,沉声道:“若不是因为朝堂大事,久久建议父亲早一些恢复身份吧。”
一声父亲,让穆宣彻底失去思考能力,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套路了。
无奈苦笑道:“久久,国公府,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那又如何?”
“我身在暗处,可以调查很多事情。”
“包括母亲中了什么毒吗?”
穆宣的唇动了动,肩膀垂了下去,叹息道:“你都知道了?”
穆念久眉眼弯弯:“猜的。”
穆宣的手狠狠的抖了抖,努力的控制住了。
心头还是忍不住想:这么欠揍的女儿,如果揍一顿,她还会叫自己父亲吗?
穆念久冷笑:“也许,你还活着的秘密,人家根本就知道了。否则,也不会用麝香在母亲身上,企图断了我们三房的子嗣。”
穆宣眉头紧皱,身上透出几分杀气:“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