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过香后,闲来无事,苏禾和小鱼下围棋打发时间。
“小鱼,你再让我几子呗~”
少年颇为无奈地笑笑:“姐姐,无论我再让你几子,你都输定了。”
“那不玩了!”少女气呼呼地打乱棋局,开始耍赖。
小鱼不怒反笑,眼底满是温柔。
“娘子,您真是个臭棋篓子,输了不认账,您不怕小鱼下次不肯跟你下了吗?”兰琴忍不住替小鱼打抱不平。
真是,又菜又爱玩!
“哦?小鱼,你下次还要跟我下吗?”苏禾挑眉看向默默收拾棋盘的小鱼。
他脸微红,低着头,语气却格外坚定地说了一句:“下!”
兰琴嫌弃地睨了他一眼,连连摇头:“真没出息!”
小鱼偷偷瞥向苏禾,余光全是她的身影。
在她面前,没出息些,又有何妨?
窗外雪停了,听闻寺中红梅正旺,兰琴兴致勃勃拉着苏禾去后院梅园赏梅,途径一座禅房时,里面竟走出了一位身披破旧道袍的老道士。
诶?寺庙里怎么会有道士?!
苏禾才驻足多看了几眼,转头兰琴便跑得没影了。
“这小丫头,怎么跟个兔子似的,跑得这样快?!”苏禾纳闷儿道。
小鱼腼腆一笑,捧着一大把红梅,跟在苏禾身旁。
“罢了,咱们快去寻她吧,免得她迷路了,又得哭鼻子。”一想到兰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苏禾忍不住笑出声。
小鱼点点头,两人才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了两声咳嗽。
“咳咳,这位小娘子,你且等等……”苏禾转过头,老道士一脸猥琐地打量着她,时不时频频点头,目光落至她腰间的玉牌上,老道士一脸兴奋道,“原来是国公府家的小娘子。”
老变态?!
苏禾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小鱼则握紧手里的红梅枝,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小娘子,我看你红光满面,彩气绕身,一看便是有福之人,老夫有……”
嘿,又是这种话术!
小样儿,你碰到同行了你知道吗?
“没钱!没兴趣!不需要!”不等他说完,苏禾默默翻了个白眼,抓住小鱼转身便走,“小鱼,咱们走!”
老道士见状,立刻上前拦住了苏禾的去路:“小娘子,你先莫走,老夫有东……”
话还没说完,苏禾身后的少年突然抽出一把匕首,看向他的眼神阴冷狠戾,让人不寒而栗。
老道士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直觉告诉他,这小子很危险。
苏禾见他久久不言,颇有些不耐烦:“老道士,你有话便说,别整这些没用的。”
他稳住心神,从怀中掏出一块翠绿玉佩:“我见你骨骼精奇,气质不凡,这玉佩与你有缘,老夫今日将它赠与你,或许还会成就一道机缘。”
机缘?
骗鬼呢!
“没兴趣!”苏禾一口拒绝。
拿人手短,这老道士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人,他的东西,她可不敢要。
“因果循环,小娘子,有些事由不得你。”老道士神秘道。
“娘子,您在那作甚?”身后突然传来兰琴的喊声,“寺里快用午膳了,夫人唤您过去用饭。”
“好,我马上过来。”她转过头,老道士无声无息消失在眼前。
只留一块玉佩安静躺在雪地中,在一片纯白映衬下,幽幽发着绿光。
*
用完斋饭,苏禾与苏苗去往布施地点察看,为了姐妹俩的安全,苏父指派了好几个护卫保护她们,正巧,那日客栈中的年轻护卫林易珣也在,一路上,与苏苗相谈正欢。
下了马车,粥蓬已经搭得差不多了,周围汇聚着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们倚靠在墙角,盯着粥蓬里冒热气的蒸笼咽口水。
从一大群小乞丐中,苏禾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阿锦。
他依旧穿着那件破破烂烂的粗布麻衣,腰间挂着苏禾送他的荷包,脸颊、鼻子、耳朵都被冻的通红,可脸上依旧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与其他小乞丐商量着什么。
“姐姐,食物已经准备好……”小鱼将温热的汤婆子递给她,却循着她的视线,一眼便看见小乞丐腰间熟悉的红梅荷包。
那不是……
他的手微微颤了颤,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化为寒冷的冰霜。
这边阿锦正聊得火热,突然,两股视线朝他投来,他猛地怔了怔,一抬头,苏禾正满脸笑意朝他挥手。
“县主娘子,好久不见。”他跨过乞丐群,飞快跑到苏禾面前,挑眉笑道,“这是你尉国公府的粥蓬,看在咱们是老熟人的份上,能否给我们多发些?”
苏禾粲然一笑:“当然可以,今日你们能吃多少,便拿多少,管够。”
“那便好,小爷我便替兄弟们谢谢长宁县主了。”说罢,他认真地朝苏禾鞠了一躬,腰间的荷包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上面的红梅绣花十分惹眼。
小鱼死死盯着那小小的荷包,斗篷下双拳紧握,指节发白。
“这位小郎君是?”
苏禾微微一笑:“他是小鱼。”
“小鱼?”
阿锦直勾勾盯着他的脸,觉得他有些眼熟,尤其是这双眼睛,好像在哪儿见过。
“啊!”脑中猛地闪过一个身影,阿锦猛拍脑袋,兴奋道,“我见过你,你是北城门那个乞丐,对不对?”
阿锦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小鱼的衣着,叹道:“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这套衣服,还真瞧不出做乞丐时的影子了。”
“久仰大名,幸会。”小鱼嘴角微扬,朝阿锦伸出了手。
阿锦愣了愣,受宠若惊与他握手。
“你这荷包有些眼熟,像是……”
“噢!这是县主娘子赠与我的。”他笑容灿烂,露出一口大白牙,“这个……可是我的保命符咧!”
“哦?原来是姐姐的。”少年声音低哑,听不出喜怒。
阿锦耸耸肩,嬉皮笑脸问道:“县主娘子,我现在跟您回去还来得及吗?我也想过过衣食不愁的日子。”
“当然可以,我说过,只要你想来,国公府永远敞开大门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