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只要东魏人围坐在一起,啃肉干。
林桃就让张小胖,把锅架到城楼上来,做着各种美食。
心情大好的时候,还会邀约文叔和徐六一起,对张小胖的厨艺评论一番。
说来也是气人,风硬是把那菜香味,送到东魏营地里。
以往东魏人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美味的肉干,足以让西栖人眼红。
可如今,他们反倒眼红起对面西栖人。
然而眼红有何用?气愤有何用?不啃手里的肉干,难道要去跟马抢草吃吗!
……
二十日时,南城门响起敲门和求救的声音。
徐六带着人赶过去时,从城楼上,见着往日省城的老爷们,今见跟个乞丐似的。
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人称黄二皮子的,黄家二老爷。
当初,他可是带着家仆丫鬟婆子,一堆子人出的城。
这才几日,仆人丫鬟婆子没了踪影,竟连自家儿子,都少了好几个。
“徐六爷,您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我们愿意一起抵抗东魏人!我、我们愿意出钱,出所有的钱,求您了,放我们进城,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这、你们不是投奔别处亲戚,或是去京都了吗?怎、怎么成了这样?”徐六惊出声。
“因为东魏人,哪还有城愿意收容我们!就连京都,都闭门不开!我们带走的粮食,这些天奔波各城的路上,也被难民们哄抢一空。我们两天没吃过东西了,求您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开开门行吗?”
南城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消息很快传开。
人们心里恐慌不已。
若是把人放进城,他们不但没了住处,连同宅子里的耕地和吃食,定然都会失去。
他们更害怕的是,那么多人进了城,吃食如果供应不上……
他们这些贱民,是不是第一批被撵出城去的。
林桃连忙让张宝山,通知大伙集中起来。
让文叔安抚众人。
这才把大伙的情绪稳定下来。
徐六拿不定主意,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一旦进了城,怕是要出乱子。
连忙跑来找文叔商议。
林桃听完后,冷笑道:“这世上,有后悔药吗?”
文叔点头道:“不能放进来。园子里那些吃食,是咱们与东魏人较量的保障。一旦那些人进来,只怕是,得乱。”
徐六也点头,这理他自然知道,可人家手里握着各处园子的房契,他没有理由把人关在外面。
“难办啊!”徐六长叹摇头。
“好办。”林桃笑道:“他们不就是要吃的嘛!咱们就在城楼上卖吃食。”
这些人当初走的时候,可没少带走银子。
而她,不久的将来,需要很多银子。
当初她是打算,在省城好好挣够那些银子的。
没想到,买卖刚有起色,东魏人就上门捣乱。
如今正好,她正好可以借东魏人的威风,挣上一笔。
于是打这天晚上起,张宝山等人,开始在南城门楼上,卖起吃食。
只要花得起银子的,想吃啥都有。
而城楼下的各家老爷们,也再没有吝啬银子。
没有粮食的时候,银子哪有命重要。
城里众人知道徐六的决定后,欢喜不已。
林桃还把没了劳动力的老人孩子们,组织起来,每日给南城门外的难民老爷们,做吃食。
当然,不白做,每天林桃都会付足了工钱。
足够一家五口吃的一蒸笼白米饭,五个银锭子。
一大碗荤素搭配的炒菜,五个银锭子。
都是由张宝山等人,从城楼上,用篮子吊下去的。
底下的难民老爷们,也听众安排,到了饭点,就排起长队,点菜付钱,再从吊下来的篮子里,取走自己点的吃食。
终于,一个月以后,东魏人啃完了带来的肉干,坐不住了。
一连叫战数日后,东魏人败兴离开。
徐六终于脱下铠甲,在家闭了三日的门,足不出户。
家人心疼不已。他们都知道,自打东魏人入境的消息传来,徐六就没好好睡过一觉。
一开始,徐六托尽了关系,想要让一家人都有进京都的资格。
为此,他甚至把这些年,家中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走动关系。
银子该花的花了,该送的送了。
到头来,自家依旧没法离开这里。
还好张家人挑起大梁,将东魏人挡在城门之外。
可这些天,徐六也没踏实的睡过一晚。
就算能回家睡觉,也时常半夜从恶梦中惊醒。
每每醒来,便再也无法安睡。
就会穿上铠甲,拿着长剑,去城里巡视。
如今东魏人离开了,徐六这一睡,就是整整三日。
然而城里的难民们,好不容易过上几天舒坦日子,如今又回到了从前。
从前他们别说吃肉吃大米,就是能一天三顿,把肚子填饱,都是难事。
在省城里,他们不仅能吃饱,吃的还有肉有米。
两个月的时间里,孩子们都长胖了一圈。
又有二妮给大伙调养身子,老人和女人们身体都强健不少。
如今东魏人走了,自己住的院子,种的地,都该还给城门外的那些老爷们了。
他们知道,林婶子没有开口撵人,是给他们留着情面呢。
大伙商议之后,由两个年长的,代表大伙,去和张家人请辞。
感谢的话,自然不少。
可林桃最关心的,却是他们的去处。
“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估计都是回到之前生活的村里吧。毕竟我们大多都是贱民。世道如此,生在这里,也不得不由命啊!”
林桃想了想:“几位婶子,让大伙也别急着走,别去撵东魏人的后脚。”
“可南城门外……”
就这两天,南城门外那些老爷们,叫唤得更凶了。
他们也怕徐六爷和林婶子难做。
林桃没多言,让许氏把人送出了张家大院。
她可没打算,就这么把城门打开。
按理说,东魏骑兵走了。西栖肯定会指派督府,重新回来接管省城。
而自己这段时间,费劲心力和时间,总算把天时、地利、人和凑齐了。
这样的机遇,此生只怕就这么一次!
紧闭双目端坐椅中,在别人眼中,她是声色未动。
可她的内心,不知是激动,又或是担忧,越发的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