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招娣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或许她排斥得不是杨宁宁,而是所有心理医生。她怕他们窥到她心底的秘密。”纪思安抓抓头发,她不知道招娣为什么这样做。
“与父亲亲近却与母亲疏离……,身上的伤口……。或许我们开始的时候就想错了,家庭暴力的不是父亲而是母亲。”袁沐激动地抓住纪思安的手。
“五年前的那个现场……女孩子也曾遭受家庭暴力。而她父亲也是离家出走了……。”
“这么说那个案子施暴的也是母亲。”纪思安接话道。
“对……那就对上了。凶手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杀人的。我们只要顺着这条思路查,说不定能找到凶手。”袁沐因着兴奋的缘故,脸颊通红。
“现在这两个案子就有了充分的并案理由。男性,身高1.75米,非常熟悉这个区域,还在这附近居住五年以上,重点排查同时满足这几个条件的人一定能找到线索。我得赶快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并案查。”说着袁沐就起身拿东西。
快要出门时,她回身大力地抱了抱纪思安。“小安谢谢你。我本来打算今天留下来陪你的,但现在……我得马上回去了。”
“瞧你激动得,我本来也没打算留你,你赶紧走吧。”纪思安假装嫌弃地挥挥手。
袁沐走后,纪思安照旧到卧室看招娣。这次她站在她的床前良久。她在隐藏什么呢?仅仅是母亲家庭暴力的事情吗?那只眼睛……她在害怕什么?
次日是纪思安接招娣放学。“袁沐姐姐为什么没来?每次……都是她接我放学。”招娣小声说道。
“她单位有点事情,今天不回来。”纪思安有些不自在地问:“你还要玩一会吗?”
招娣低头:“不用,我们回家吧。”
“招娣,对不起。我……我昨天不应该发火。”道歉的话一出口,纪思安也松了口气。
“姐姐,是我不懂事儿,惹姐姐生气了。”招娣主动拉纪思安的手。
“大人有时候很差劲……,她们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其实这些跟我们招娣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问题。”纪思安牵着招娣的手慢慢往回走。
一路上,招娣挠了几次头。纪思安暗暗警觉,回家后她仔细检查招娣的头发,竟然又发现了几只虱子……。这小东西真难缠,纪思安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一边仔细帮她洗头。
许是这些天确实累了,再加上招娣的原谅和案子的进展让纪思安心里放松,这夜她很快进入梦乡。
这次她站在简易房的门前,周围黑漆漆的,偶尔响起的几声虫鸣提示着周围的静谧……。也许是那幅画的影响,纪思安觉得眼前虚掩的门仿若巨兽的嘴巴一样随时能把她吞噬。
“姐姐……是你来看我了吗?”招娣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屋内。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纪思安想转身逃跑。屋内的人却像知道她的想法一样,突然转到她的面前。
“小安,你把我忘了吗?”
苍白脸,大大的、空洞的眼睛,招娣与姐姐的形象合一,她们伸出手……,纪思安却惊叫着醒来。
此时一个黑影站在她面前,她还来不及反应,对方已经捂住了她的口鼻……。纪思安睁大眼睛,这不是梦……,窒息的恐惧让她拼命踢打,闪着寒光的匕首因她的扭动扎偏,深深地陷进沙发。对方立即抽出匕首想再次扎向她……。
必须得想办法,否则下次她肯定没有这么好运。挣扎中,纪思安的手摸到一团软软的东西。小蜜蜂!她猛地一拉,巨大的声音响起。那人被它吓得一愣,趁这个空档,纪思安踹向那人的腹部,趁机推开她冲进卧室。招娣还在那里,她要保护她……。
闯入者显然被这突然的变故吓懵了,待她反应过来时,纪思安已经跑进卧室。小蜜蜂依旧大声地叫着,她猛踩几脚也无济于事……。看来今天只能放弃,就在她准备逃跑时,却被撞开门的李木子抓获。
直到卧室的灯光亮起时,纪思安依然处在惊恐之中,她抱着招娣瑟缩着躲在床头与衣柜的夹缝间,满是鲜血的手将招娣的头牢牢护在自己的怀里。
“纪思安……没事儿了,凶手已经被我们抓到了。”李木子向她伸手想拉她起来。
纪思安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她胸口起伏,肺却不争气地仅仅吸入少量空气,由心脏开始的麻苏感向全身蔓延,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她终是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两天之后的事情。纪思安揉揉发疼的脑袋,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小安,你醒了。太好了。”罗莉非常具有辨识度的声音响起。
纪思安扯扯嘴角,努力想回复她一个笑容。“你怎么在这里?”
“是袁沐告诉我的。”
“你这个家伙……能耐了你……。”罗莉的声音颤抖。
纪思安从病床上坐起。“招娣呢?招娣怎么样?还有凶手抓到了吗?”
“招娣很好,已经去上学了。凶手也抓到了。你肯定想不到是谁。”袁沐出现在病房门口。
纪思安看看自己受伤的手臂。“是个女人。幸好是女的,要不然我可能就交待了。”
“下次你再做这样的决定前一定要跟我商量。这不是玩命吗?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爱好。”罗莉阴阳怪气地说。
纪思安尴尬地笑笑转而问袁沐:“你别卖关子,赶快说凶手是谁?”
“凶手你不认识,她叫王迎娣是郊甜区居委会的一名社区工作者。”
“她利用自己社区工作的便利接触到这些家庭,从而选择受害者。”袁沐平静地说。
“迎娣?又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受害者。可是……她为什么要杀人?”这个问题不止纪思安,罗莉也很感兴趣。她们将目光投向她。
“她从小遭受母亲的家庭暴力……,所以很痛恨那些暴力的母亲。”
短短的一句话便解释了她杀人的所有动机,就因为这个她竟然剥夺了那么多条生命。
“她自己遭受暴力,杀母亲可以说是投射……,但杀那些个女孩儿干嘛呀。那些孩子又没有伤害别人。”罗莉气愤地说。
“她认为……这个世界对女人不公平。女孩子长大了只会遭受更多的不公平待遇……还不如不长大……。另外她认为只有女人从世界上消失男人才能体会到女人的重要……。”袁沐皱眉说道。
“什么清奇的脑回路?!她有病吧!简直就是个疯子。”罗莉异常愤怒。